摘要 影片《三國之見龍卸甲》雖取材于《三國演義》,但影片在敘事手法、情節結構、人物心理表現等方面都展現出自身鮮明的藝術個性。對于該影片研究與分析不能以歷史內容真實性或文學文本的忠實度等外在標準來衡量,更不應把影片作為歷史與學術研究的案例來對其中的細節進行考證分析。只有從電影藝術的內在評價標準出發才能對該片給出客觀、公允的評價。
關鍵詞 《三國之見龍卸甲》電影藝術 內在標準 批評
2008年有兩部根據三國故事改編的影片《三國之見龍卸甲》與《赤壁》吸引了相當多觀眾的注意,觀眾在欣賞影片的時候有將電影劇情與《三國演義》、《三國志》內容對比的傾向,對影片的文學忠實度與歷史真實性提出了質疑與批評。不難看到由于三國故事的情節在普通觀眾腦海中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形成了阻礙審美鑒賞的“刻板成見”,對根據文學經典改編的電影在內容與細節上過于苛求,忽視了影片自身的藝術價值。
《三國之見龍卸甲》的編劇與導演李仁港對三國故事的改編整體來看是成功的。能夠在商業片中追求自己的個性,追求藝術表現的自由與真實,這是本部影片難能可貴的地方。品評一部電影藝術水準的高下應遵循影片自身的藝術世界與評價體系。按照電影理論的常識,《三國之見龍卸甲》由于采用了《三國演義》中的部分情節與人物,應視為根據文學名著改編的電影,但該片并非是對原著的忠實性改編,而是隨意性改編,即“幾乎不是改編,一般來說,只是從文學原著中摘取一種觀念、一種情景或一個人物,然后不受約束地展開。”換個評價角度而言,《三國之見龍卸甲》改編自《三國演義》,但由于電影劇本的寫作貫穿了大量重新創作的想像與虛構的成分,其自身已能構成獨立的藝術存在。《三國之見龍卸甲》的電影劇本本身也是一部獨立的電影文學作品。
《三國之見龍卸甲》突出表現三國時期趙子龍這個悲劇英雄的形象。這里觀眾切不可把本片的藝術風格以現實主義或非虛構的紀錄片風格來看待,因為這是觀眾慣常持有的欣賞歷史影片的心理定勢。只有清晰地辨識出本片的表現主義敘述風格才算真正進入影片自身的藝術世界。
愛森斯坦、巴贊等電影理論大師再三強調的一點是“真正的影片內容研究必定以其形式研究為前提依據,否則我們談的就不是這部電影,而是它借以取材的一般性問題。”這段理論文字使我們注意影片的形式分析與內容分析結合的必要性,從電影自身的藝術形式入手闡釋影片才是正確的方法。《三國之見龍卸甲》是一部個人化的英雄史詩作品。影片的敘述視角采用敘事人羅平安敘述與全知敘述相結合方式來進行。換句話說,羅平安既是趙子龍故事的講述人與觀察者,他又處在電影全知鏡頭的被觀察的地位,羅平安的敘述成為貫穿影片的敘事線索,其本人又構成趙子龍的陪襯。在羅平安一生與趙子龍暗地競爭里表現了羅平安的個人野心與抱負,凸顯出趙子龍藐視個人榮辱、胸襟寬廣的英雄氣概。影片結尾的畫外音“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三國終于統一了,但子龍,甚至主公和軍師都沒能看到這結局。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再次強調影片所固有的虛構性,本片是后人對三國歷史人物的一種想像或者闡釋。
下面我們再來看影片對中心人物趙子龍的塑造。影片從趙子龍的勇猛、男女之情、兄弟情誼、個人命運的執著等幾個層面全方位地展現。這其中最震撼人心的他對個人命運沉浮的鎮定與執著。影片在鳳鳴山的寺廟里多次出現趙子龍對佛像凝視的鏡頭,并伴之以佛像的特寫鏡頭是有寓意的。佛像可以說是影片采用的重要象征符號,趙子龍的堅忍、從容都可以通過這一重要隱喻傳達出來。影片著重表現趙子龍的心理層面,運用早年與關羽、張飛約定再見、早年單騎闖曹營的閃回鏡頭表現趙子龍最后一戰復雜的心理活動。
影片的情節布局呈圓形結構,趙子龍成于鳳鳴山,敗于鳳嗚山。羅平安送給趙子龍的地圖表達了同一含義。人生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正如影片中趙子龍所言“我趙子龍這輩子只走了一個圈。一個很美麗的圈”。趙子龍的勇猛并非喜歡戰爭與殺戮,影片中早年趙子龍與羅平安的對話表現出趙子龍參戰的目的并非為功名利祿,而是希望過上太平日子。但當天下三分,三足鼎立之勢已成時,他晚年又為漢室江山的一統而戰。戰爭何時結束,他自己也不知道。趙子龍對戰爭的前后不同態度展現有一定的藝術真實度,表現出歷史英雄人物內在的思想局限。
《三國之見龍卸甲》是一部很有個性與風格的電影,對于該影片研究與分析不能以歷史內容真實性或文學文本的忠實度等外在標準來衡量,更不應把影片作為歷史與學術研究的案例來對其中的細節進行考證分析。只有從電影藝術的內在評價標準出發才能對該片給出客觀、公允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