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電影《紫色》是—部反映美國黑人女性成功抗爭史的優秀作品。《紫色》不是西莉的屈辱史,而是她成功的抗爭史。這部作品成功地表達一個黑人女性對生命的熱愛,最大程度地宣傳了種族平等和男女平等的思想。西莉的成熟離不開“性”這一貫穿始末的主題,她經歷了溫順、反抗、尋根和回歸自我四個不同的歷史時期,完整地再現了人物在女性意識、女權主義、婦女主義三個階段演變的全過程。
關鍵詞 《紫色》 黑人女性 性
一、前言
電影《紫色》是美國著名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Steven Spielberg)根據美國女性黑人作家艾麗絲·沃克(Alice Walker)的書信體同名小說改編并執導的。該片通過紀實的手法將故事從1909年一直延伸到1947年。影片的主人公,黑人女孩西莉(Celie)出生在上世紀初,美國南方的農村。在殘酷的生存環境和種族、性別歧視嚴重的社會環境中,她飽受煎熬,先被繼父強奸,后被迫嫁給了粗魯,兇狠的黑人男子,從此開始了奴仆一般的痛苦生活。最后在他丈夫情人莎格(Shug)的幫助下,才逐步覺醒,最終找回了自我。該片是在小說問世兩年后的1985年被搬上銀幕的。原作小說一出版就受到了讀者的好評,并于1983年拿下了代表美國文學榮譽的三項大獎:——普利策獎、全國圖書獎及全美書評家協會獎。然而影片本身所產生的影響似乎不及作品本身,而且在影評界爭議也頗大。盡管如此,這部電影仍不失為一部了解上世紀美國黑人生存狀態,尤其是黑人女性生存狀態的不可多得的作品。
二、家庭性暴,溫順女奴
幼年的西莉生活在一個“父權制”的黑人社會中。在這里,婦女沒有自己的話語權,只能被動地接受男權現實,同時也無法思考自己的真實處境,是一個“沉默的群體”。影片中西莉第一次出現時,她還是一個孩子,和妹妹耐蒂(Nettle)在一片長滿紫色花叢的原野中奔跑嬉鬧。當鏡頭拉近時,我們看到了一個深孕在身的西莉,腹中胎兒的父親即為她稱之為爸爸的男人。這將是她與她爸爸的第二個孩子,也將被殘忍地賣掉。出現這樣的事,西莉欲哭無淚,只能默然忍受。
西莉的遭遇向觀眾展現了這樣一個事實:家庭性暴將她推向了黑暗的深淵,而隨后的婚姻延續著更可悲的家庭暴力。為了不讓自己的妹妹被黑人阿爾伯特(Albert)糟蹋,西莉只好嫁給這個有著四個孩子的惡棍,忍辱負重,毫無怨言。西莉的悲劇不僅僅是其個人的悲劇,而是屬于整個黑人種族的悲劇。自1493年意大利人克里斯托弗·哥倫布發現美洲之后,就是延續四百多年的黑人奴隸貿易,大量的非洲黑人被擄掠、販賣到北美,成為被奴役和被壓迫的對象。南北戰爭雖然使得美國的黑奴在名義上獲得了自由,但面對根深蒂固的白人種族主義勢力,黑人依然是美國社會中的遭受壓迫和剝削的群體。在黑人種族內部,這種被奴役、被壓迫的現象也依然存在,尤其是性別的差異更使黑人女性處于劣勢群體中的弱勢地位。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中,男人是造成女人悲慘命運的直接原因。西莉的命運只是所有女性共同命運的縮影。在男權社會中,女人的微薄價值在于他們可以充當免費勞動力兼性工具,更貼切地說,就是做男人的溫順女奴。
三、同性激發,女性復活
在“父權制”的黑人社會中。淪為“沉默的群體”的婦女。如果不加以“拯救”(redemption),便注定要成為“被埋沒的群體”——一個失去自我的群體。在西莉女性意識(Woman awareness)復活的過程中。兩個人物不可忽略:索菲婭和莎格。
索菲婭原本是一個敢做敢為、充滿活力、自由、獨立女性的典范。她曾對西莉說過:“我愛哈帕,老天知道的。但我絕不會讓他揍我。否則我會宰了他的。”(1 love Harpo,Lordknows I do But I'll him dead'fo I Iethim beat me.)索菲婭愛哈帕,愛得不卑不亢,這是西莉的懦弱所不可為的。索菲婭,“一個巨人式的女人”,在西莉的眼中,是自己遇到的第一個女英雄,在她那里,她看到了女性的存在和地位。可惜的是,索菲婭的后半生卻以凄慘的人生收場,然而她的盛衰對西莉成功復活,人性回歸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這點將在下一節分析。
西莉丈夫的情婦——莎格是激活西莉女性意識的另一個關鍵性人物。莎格,一個充滿魅力的布魯斯歌手,遠非像她的名字(英語“糖”sugar的變音)那樣“溫柔甜美”,她是一個極富獨立與挑戰精神的“叛逆”。在一個雨夜。拖著帶病的身體被西莉的丈夫堂而皇之地帶回家。莎格對西莉的第一句話就是“你真是丑啊!”(You sure is ugly)。然而從西莉溫順地迎合自己丈夫的情人的行為中,莎格看到了西莉的美。在她們成為朋友后,有一段她們親吻的場景,從與莎格的身體接觸中,西莉第一次知道了性愛是溫柔的,而不是粗暴的。這些在她與繼父和丈夫的性中,她是從來沒有體會到的。在作品原著中,就有這樣一段描寫:一次丈夫對她施暴的時候,西莉對自己說:“我讓自己變成木頭。我對自己說,西莉你是樹。所以我知道為什么樹怕男人”。(I make myself wood,I say tomyself,Celie,you a tree,That's how comeI know trees fear man,)[6]然而,莎格的出現,使西莉從一個女奴慢慢變成了一個有了女性意識的女人。事實上,西莉完成這一轉變。與其同性戀主義人格是分不開的。從深層次來分析,這是一個內因。這種人格基礎是西莉形成女性意識的根源,莎格恰到好處地扮演了一個催化劑的作用。導致西莉這種女同性戀主義人格傾向的直接原因就是她悲慘的遭遇:繼父的性侵,丈夫的虐待,讓她對男性充滿恐懼與仇恨。幼年與其妹妹的相依為命,使西莉得到了愛的寄托和生命延續的希望;在莎格那里,西莉獲得了愛的補償,得到了作為“人”應有的尊重與愛。
四、女性覺醒,回歸自我
早期的索菲婭給予了西莉一個獨立、自由的女性形象,然而1930年秋后的索菲婭卻讓西莉去意識并思考關于黑人女性更深層的問題,比如,應不應該反抗,如何反抗等。這些反思使西莉逐步覺醒。索菲婭雖然戰勝了家庭暴力,但在掌握政權的強大白人階級面前,她的反抗猶如以卵擊石。毫無疑問。今非昔比的索菲婭,對西莉的觸動是很大的。索菲婭的遭遇使自己認清了男人和白人的面目,認識到了如此發泄式的抗爭等同于自尋滅亡。黑人婦女的確可以靠自己的抗爭在一定的小范圍內(比如家庭)擺脫黑人男性的奴役,但種族歧視的社會現實,女性的社會地位決定了她們被奴役、被邊緣化的命運。
西莉發現被丈夫藏匿的耐蒂的來信。是作品的高潮部分,這促使西莉完全覺醒。覺醒后的西莉,像一個女權主義者,產生了越來越強烈的反抗意識。她的反叛,不僅體現在反抗夫權、擺脫家庭中的奴隸地位,而且體現在對愛情幸福的追求和對自由和獨立的追求上。她可以用自己的聲音同男性平等地對話,不再屈從于丈夫的粗暴。在餐桌上,面對伸手來打她的丈夫。西莉終于敢于拿起餐刀刺他的手。但西莉的反抗有異于索菲婭的抗爭,因為她有一個理性、成熟的莎格作指導。如果沒有莎格,西莉也許會重蹈索菲婭的覆轍。其中有一幕,當丈夫讓西莉為其刮胡子時,想到自己所受的恥辱,想到妹妹信中描述的非洲部落儀式對兒童的摧殘,所有的仇恨都匯聚到了手中的刮刀和丈夫的頸部。若不是莎格及時趕到成功制止,這種方式的反抗也將是一個無意義的犧牲。
莎格除了給予西莉一種“女性”的歸屬感和真摯的感情外,還在于鼓勵并引導她走出自卑的陰影,獲取獨立和解放。在莎格的幫助下,西莉于1937年離開了丈夫。去了孟菲斯。開始了獨立的生活。這一節在西莉的人生中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轉折點,這是她尋根(Seeking root)的開始。值得注意的是,西莉的尋根之旅應該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作為傳教士的妹妹耐蒂的信將她帶到了原始與現代文明沖突下的非洲。盡管西莉自身沒有踏上非洲的土地。但在妹妹信件的描述下,她對自己祖先曾經居住的地方有了一些認識,對非洲文化有了一定的了解。通過她妹妹,西莉在心靈上進行了一次尋根。尋根的第二部分就是孟菲斯的生活。孟菲斯是美國田納西州最大的城市,密西西比河河港,黑人約占一半。自1541年西班牙人至此并發現密西西比河后,孟菲斯便成為向內陸探險的根據地。1698年法國人建要塞,后歸西班牙。1797年為美國領地,1826年建鎮,1849年建市。19世紀前半期周圍經營棉花種植園,成為棉花和奴隸的交易大市場。從1931年起,每年5月舉行棉花狂歡節。孟菲斯也是1968年3月,美國著名黑人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被種族主義分子槍殺的地方。從這些信息來看,孟菲斯在作品中是一個極富象征意義的地方。擺脫了丈夫奴役的西莉,在這片充滿希望的神奇土地上,經過自己的努力,最后成了一位成功的褲子制造商。此時的西莉在經濟上和人格上完全獨立了,成功地實現了自己的理想和價值。
在影片的結尾,再次有紫色畫面的出現。當西莉和耐蒂再次團聚時。在夕陽余輝的映照下。她們再一次和周圍紫色的花融為一體,這一幕與開頭形成了呼應。這紫色,在西莉和莎格親吻時,也曾出現。這種象征性的藝術表現手法完美的闡釋了人性的美麗。西莉的自信、獨立最終在紫色的烘托下,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點——讓她完成了從女權主義(feminism)角色向婦女主義(womanism)角色的完美轉換。
五、結語
《紫色》不是西莉的屈辱史,而是她成功的抗爭史。這部作品成功地表達一個黑人女性對生命的熱愛,最大程度地宣傳了種族平等和男女平等的思想。西莉的成熟離不開“性”這一貫穿始末的主題,她經歷了溫順、反抗、尋根和回歸自我四個不同的歷史時期,完整地再現了人物在女性意識、女權主義、婦女主義三個階段演變的全過程。最后,還要強調下,它的成功與小說作者沃克獨特的視角,巧妙的構思和對黑人女性問題的深刻思考是分不開的。《紫色》不愧是一部了解黑人女性生活的不朽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