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眼行走美利堅之六：高高的落基山

但是科羅拉多高高的落基山

我看到它在天空中噴撒著火焰

星光的影子輕柔勝過一首催眠曲

高高的落基山，科羅拉多

高高的落基山，科羅拉多……

這是美國鄉村歌手約翰·丹佛最著名的一首歌《高高的落基山》當中的幾句歌詞。1969年，約翰·丹佛遷居科羅拉多州阿斯平。在落基山麓的小城生活3年之后，他創作了這首美國鄉村音樂史上最膾炙人口的歌曲之一。1979年，鄧小平訪美。約翰·丹佛在華盛頓肯尼迪音樂廳為中國貴賓演唱了這首歌。2007年，約翰·丹佛因飛機失事遇難10年后，科羅拉多州將《高高的落基山》定為州歌。

“落基山的天堂”

從科羅拉多首府丹佛出發，30多分鐘，我們乘坐的螺旋槳小飛機就把我們帶到山間小城阿斯平。這里原本是一座因銀礦資源而生的城市。隨著銀礦衰竭，阿斯平陷入衰敗。20世紀40年代后期，芝加哥實業家瓦爾特·佩普克造訪阿斯平，發現這里美景怡人，并隨之產生了一個“大理念”，要把阿斯平建成一個“滋養人的身體、智力與精神”的地方。

為此，他做了三件大事:成立阿斯平滑雪公司——強壯人的身體;組建阿斯平研究所——以其為載體為阿斯平帶來思想和學者;舉辦阿斯平音樂節——每年夏天，世界一流的音樂家匯聚阿斯平，滋潤人的精神。

60年過去了，阿斯平成為美國最富魅力的小城。這里有美國排名前三的雪場。科羅拉多獨特的地形造就了每年巨大的降雪量。從10月開始，有時可以持續到次年6月。約翰·丹佛有一首《白楊樹》，這樣吟唱冬天的阿斯平:

看一眼穿過松柏的陽光

品一口冬日溫暖的紅酒

夢一回松軟滑落的積雪

運動節，白楊樹……

正如佩普克當年設想的，除了滑雪與觀光外，今天人們來到阿斯平，也為了精神與智力。近年來，阿斯平研究所每年夏季舉辦“阿斯平思想節”。上百名的政治家、學者、明星、僧侶、思想家都被請到阿斯平演講、研討。游客可以花上千美元購買通票，憑票參加研討會、學習“大理念”，并且游覽阿斯平。以今年的思想節為例，藝術與文化、美國經驗、全球動態、氣候變化與可持續發展、宗教與現代世界、網絡世代、印度崛起都是討論的主題。

阿斯平人抓住了市場:當今的富裕階層，很多人在年輕的時候忽略了人文教育。他們匆匆地去上MBA、匆匆地開始創業，成功后又悵然若失。阿斯平研究所看準了這一點，通過“思想節”，給這些“上中產階級”一個補課的機會。阿斯平人也抓住了權力:這座城市匯聚思想，塑造話題，設置全球政治經濟議程，這正是美國強大軟實力的一個縮影。

一位美國朋友說，他在阿斯平機場見到的私人飛機的數量比其他任何地方都多。這并不夸張。阿斯平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富人們在此安家置業，并帶動房地產價格猛漲。我們漫步在阿斯平這小得不能再小的市區，街道兩邊是極其昂貴的名牌商店。餐廳、酒吧的露天桌椅上，擠滿了年輕的上中產階級。

舒適而上流的阿斯平，是龍眼喜歡的；不過這樣的阿斯平，是否又給崇尚自然的西部文化鍍上了一層金色呢？還是約翰·丹佛在《白楊樹中的小木屋》所詠唱的阿斯平來得更親切些:

我想我愛人甜蜜的回憶

我想孩子們甜美的微笑

我想我在阿斯平斯塔伍德的家

我的朋友與白雪覆蓋的山巒……

我甜美的落基山的天堂。

魔鬼塔，通天塔

落基山蜿蜒向北，進入懷俄明州。著名電影《斷背山》就是以懷俄明州的牛仔作為故事背景的。這里是美國第九大州，卻是美國人口最少的州（49萬人），也是標榜“牲口比人口多”的州。

我們在機場租了一輛牧馬人吉普，一頭扎進了這片一望無際的牧場。藍天白云下，農莊、草垛、牛群，熠熠錚亮的農機車，點綴著黃綠相間的草場，一片盛夏季節里寧靜闊遠的景致。魔鬼塔就在這一片平坦中很突兀地拔地而起，鬼斧神工。在電影《第三類接觸》中，這里是外星人與地球人的接觸點。

在印第安人的傳說中，有7位小姐妹，為了躲避一頭熊，跳到一塊石頭上，然后祈禱石頭升高，以躲避熊的追咬。石頭真的升高了，那只熊夠不到7姐妹，在巖石上留下了一條條長長的爪痕，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巖石上的迷人線條。最后石頭升到了天上。7姐妹則變成了北斗七星。

其實，魔鬼塔是千萬年前沒有噴發出來的火山內核溶巖冷卻后形成的。后來地殼抬升，內核巖漿塊上升到了地面，火山內核外圍的巖石都被侵蝕掉了，而堅硬的巖漿塊則留了下來，變成在一片平原中平地拔起的264米高的玄武巖。由于冷卻及龜裂原理，這一大塊巖石其實是許多五角或六角形柱狀玄武巖的組合體。筆直向上、拔地而起的氣勢，實在讓人無法相信這是大自然渾然天成的作品。

在印第安人的信仰中，魔鬼塔是一塊圣地。過去印第安人每年6月都會在這里舉行宗教儀式，也許是希冀魔鬼塔能“直達天庭”吧。龍眼站在塔前，想到的卻是《圣經》里的通天塔。據古希臘歷史學家希羅多德的記載，巴別通天塔也是200多米高。可嘆人力修筑的通天塔未能完工，且早已灰飛煙滅;大自然卻早已在美洲大陸另外“建筑”了一座，且屹立千萬年。

“黃石，回家”

我們在懷俄明的主要目的地是黃石公園。這是全世界第一個國家公園，經由多次火山爆發而形成。今天，黃石公園還是世界上最大的活火山地帶之一。這里每天都有震級微弱的地震。一些幾年前還開放的景觀由于地震的緣故，現在已經消失。當然，也有一些新的景觀在不斷誕生。

溫泉是黃石公園一大特色。目前，整個公園有大大小小的溫泉1萬多個，有相當多的溫泉水溫超過沸點。這些泉水匯集在地表低洼處積水成潭。由于不同的泉水所含礦物質和菌類不同，這些池潭水在陽光照耀下各呈黃、藍、紅、綠異色。

在龍眼看來，黃石的火山池其實比不過四川黃龍的火山池秀美與碧翠。但是，黃石的神奇之處在于，它是活的！活躍的地質運動表現在大大小小超過300個間歇噴泉上。這些泉水不規律地噴射熱水，形成不同形狀的熱水柱。時間有的間隔數秒，有的數小時、數天乃至數十年。我們行走于間歇泉之間，有時不經意間，一股泉水就會噴發起來。有時遠遠看到一股猛烈的噴泉，等走到跟前，卻完全不存在了。

黃石公園中最具代表性的間歇泉是“老忠實”。這個間歇泉在黃石是個異數，因為人類掌握了它的噴發頻率和時間長短。每天到預定時間，“老忠實”準時噴發，每天21或22次，每次2～5分鐘，噴發高度可達40～56米。

另外一些間歇泉眼噴發的是泥漿。同樣，由于礦物質的緣故，潭內泥漿也五顏六色，很形象地被命名為“顏料罐”。另外有些泉眼沒有水，卻像是張開了大口的怪獸，呼呼作響地噴著蒸汽。站在離泉眼只有幾步之遙的木板路上盯著這些泉眼，龍眼忍不住在想，這地殼之下到底是什么可怕的力量，蘊涵著多大的能量？要是一不小心滑進去，那可不真是墜入地獄了？

夜幕降臨，我們趕緊往住地趕。傍晚山里氣溫降低，間歇泉噴發的熱氣在山谷間蒸騰，加上噴發出的硫磺味道，“硝煙”騰騰，公路上也漂浮著蒸汽，像是仙境。有時車開到高處，看遠處平原峽谷間一股股“狼煙”，則又像是戰場。

黃石公園是野生動物極好的庇護所。在公園里，時常見到麋鹿、美洲野牛這些大型動物。有幾次公路上大塞車，等慢慢把車開過去，才發現是野牛或者麋鹿在路邊吃草，造成游客圍觀。這些動物倒是悠然自得，對人見怪不怪。有一次，碩大的野牛大搖大擺地在我們前面過馬路，游客們也顧不得危險，紛紛下車拍照。公園的深處，熊和狼也不少。我們在路上就看到剛剛被狼啃得只剩蹄子和皮毛的麋鹿尸骨。因此，在黃石公園露營的基本規則是:帳篷里不能有食物，扔垃圾要把垃圾箱關好。否則——“熊出沒，請注意”。

黃石貴在大，這座公園比美國小州面積還大;黃石貴在全，山、峽、河、湖、瀑，草原、地熱、動植物……黃石還貴在真，1872年黃石成為國家公園后，一塊完整的西部生態被保留了下來。我們今天看到的黃石，可以說跟西部開拓者看到的是一模一樣的。這也注釋了約翰·丹佛一生最后一首歌的名字——《黃石，回家》。在這里，丹佛才回到了他精神的西部家園。

哦，黃石，哦，自由的野牛

哦，野狼，我的兄弟，哦，月亮，我的愛人

哦，小東西，哦，我的喜悅

哦，我心里的愛，一首荒野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