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謊言 拯救人生

帕特是一個不學無術、有小偷小摸習慣的壞孩子。人們看見他，都退避三舍。大人們常把帕特當成反面教材教育自家孩子：“千萬別向帕特學習，那是沒出息的。”

帕特其實很不幸，在他出生時，母親因難產而死，父親又因母親的去世傷心過度而患有間歇性精神病，平時還總用酒精麻醉自己。父親酗酒讓帕特很難體驗親情，因此，他嫉妒那些和睦溫馨的家庭。帕特心想：“我不能擁有幸福，你們也別想。”這些人家要么玻璃被不知從哪里來的石頭砸碎，要么園子里的花草和其他用具被破壞。

海德鎮沒有被帕特“報復”過的家庭幾乎沒有，帕特漸漸覺得有些無聊，希望找一點新鮮事情來做。恰巧這時新搬來了一家人。

一天上午，帕特走到那家人屋子外面，緊鎖的房門，宣告主人不在家。帕特很興奮，機會終于來了。他在院子里轉了一圈，發現有扇窗沒關好，便毫不猶豫地從那扇窗子鉆了進去，準備拿點東西作紀念。進入屋子的帕特睜大了眼睛，屋子里整齊地放著一排排書架，書架上碼滿了書。帕特進入的剛好是主人的書房。

游歷在一排排書架前，帕特目不暇接。盡管在海德鎮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帕特惹是生非，但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其實很喜歡讀書。因為沒有朋友，沒有信任自己的人，帕特只有在看書時，內心才是寧靜的，才覺得自己真實存在。然而，由于家里經濟狀況不好，帕特喜歡看書的愿望很難得到滿足。他沒錢買書，而小鎮圖書館管理員也拒絕他進入圖書館。

在書架前游歷的帕特摸摸這本，又摸摸那本，哪一本書都是他以前沒見過的。帕特真希望自己就是這些書的主人，那么他便可以任意選擇書看了。最后，帕特選了一本人物傳記《約翰·克里斯多夫》。帕特早就知道他是位音樂家，而這本傳記對這位音樂家艱苦卓絕的音樂生活和豐富多彩的感情生活進行了真實記錄，極鼓舞人心。拿著《約翰·克里斯多夫》，帕特情不自禁地坐在靠窗的書桌前看了起來，沉醉在克里斯多夫的人生世界里，完全忘記了自己到這幢房子來的目的是行竊。

突然，帕特的肩膀被拍了一下。他心里一緊，《約翰·克里斯多夫》從手上滑落到了地上，他回頭看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正看著他。帕特心想：“難道他是房子的主人，我該怎么辦？”他不想就這樣被抓獲，行竊被抓獲，可是要被關到小鎮警察局好長一段時間的。然而，書房因碼放太多的書，行走線路十分狹窄，老人身材魁梧，剛好擋住了他惟一的出行路線。正想著如何沖出去的帕特，聽到老人說：“孩子，你是阿爾法特博士的親戚嗎？”看著微笑的老人，帕特機械地點了點頭。點頭時，帕特心想：“但愿他不要發現我不是房子主人的親戚，否則……”

隨后，老人向帕特做了自我介紹：“我叫莫里，是阿爾法特的好朋友，專程來拜訪他。”帕特思緒萬千地聽著自稱莫里的老人的介紹，暗自慶幸：“幸好莫里不認識房子主人阿爾法特的親戚。”想著快些出去的帕特說：“我還有事，我先出去。”帕特站起來，準備側身從莫里老人身旁走過去。莫里老人突然拉住他，讓帕特心里一緊。

莫里老人說：“小伙子，看得出你是個熱愛學習的好孩子。你很喜歡《約翰·克里斯多夫》，你到這里來是為了拿這本書看的吧。呵呵，你可忘記拿書了。”說著，莫里老人把《約翰·克里斯多夫》遞到了帕特面前。心里忐忑不安的帕特從莫里老人手中接過《約翰·克里斯多夫》，飛也似地向大門外跑去。

出門時，帕特碰到了郵遞員。看著他，郵遞員問：“這幢房子的主人莫里在家嗎？”帕特心里一驚：“房子的主人叫莫里，難道剛才那位老人……”想到這兒，帕特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帕特不敢再多停留，迅速沖出這幢像圖書館一樣的房子，心里久久難以平靜。他知道，剛才那位自稱莫里的老人，其實就是這幢房子的主人。帕特更知道，作為房子主人，莫里自然認識自家親戚了。莫里老人是為了保護帕特那顆小小的自尊心，才謊稱他是房子主人的朋友。

帕特也許沒有想到的是，在莫里老人剛回到家，第一眼看到帕特時，他已經做好了報警準備。然而，對于他的回來，沉醉在《約翰·克里斯多夫》世界里的帕特卻全然不知。從這個情節里，莫里知道，眼前的這個小小的竊賊肯定只是一時心血來潮的叛逆行為，他放棄了報警的打算。如何才能保護這個少年小小的自尊呢？退休前曾是一所大學知名心理學教授的莫里靈機一動，想出了前面那些謊言。他相信，一個喜歡看《約翰·克里斯多夫》的孩子再壞也壞不到哪里，保護好他的自尊，可能就拯救了他的心。

莫里并不知道自己這挽救自尊的謊言，究竟能夠起到多大效果。回到家后，帕特對莫里保留了自己的自尊充滿了感激。在小鎮里，過去還沒有誰在意過帕特的自尊，總認為他是個壞孩子。思緒紛飛的帕特在心里對自己說：“帕特，無論如何，你也不能讓莫里老人失望。”

帕特決定從此做個好孩子。

但上天再次把不幸降臨到了他身上。一段時間后，他酗酒的父親在醉酒歸來的路上，被汽車撞傷了。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父親握著帕特的手說：“孩子，爸爸對不住你，但爸爸一直都相信你是個好孩子，爸爸永遠愛你！”帕特的父親醫治無效離開了人世。

孤零零的帕特沒有了親情護佑，但一想到莫里老人，帕特心中就充滿了力量。不久后，還未成年的帕特被送進了社會福利院。

10年后，已經80高齡的莫里老人在雜志上讀到了一篇署名帕特的作家的專欄文章，文章名字叫“一本珍貴的書”。看著這篇文章，他微笑著想起了多年前那個謊言的故事，相信這個帕特就是“阿爾法特博士的親戚”。

（責任編輯 劉景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