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搜索領域,全世界的人們已經開始翹首企盼一個顛覆性“殺手”的出現了。
2008年7月28日這一天,也許會讓湯姆·科斯特羅(Tom Costello)銘記終生——人類所有的復雜情感幾乎都在這一天凝聚與爆發:驚喜、失望與新的憧憬……
凌晨四點半,剛剛睡下的科斯特羅就被前一天連夜工作的妻子安娜·帕特森(Anna Patterson)的電話吵醒。“你最好趕快開始工作了!”帕特森對著話筒告誡道。
就在幾個小時前,夫婦倆發布了他們醞釀了兩年的新搜索引擎網站Cuil,它號稱能夠索引到1200億幅網頁,至少比Google多三倍。而不同于后者基于受歡迎程度進行排名,Cuil關注的則是每個網頁的實際內容——理論上,這種處理方法應該更加準確。而其顯示結果也仿照雜志的式樣,創造性地以三欄形式呈現,并大多配合著圖片。而在二級頁面的右側,還列著一個對話框,可供點擊與原始問題相關的話題。更關鍵的是,Cuil充分考慮了Google最為人所詬病的隱私問題——它根本不存儲任何個人資料或搜索歷史,而Google則會將用戶查詢信息保留18個月。
種種“亮點”——即使只是停留在宣傳層面,似乎都直指那個在搜索帝國的“寶座”上已經坐了太久的統治者。而以純粹的黑色挑戰那極簡的“白板”、飽含戲劇效果的創始人身份,甚至如同Google一樣不知所云的古怪名字,都極大地挑逗著華爾街的興趣——當然,還有全世界所有有著原始好奇心的普通人。
早前,Cuil已獲得3300萬美元的風險投資,而上線當天,根據互聯網調查公司Hilwise的數據,它的流量就占據了全部互聯網總量的0.6%。這一成績也使得Cuil在那一天所有搜索引擎中,成功擠進了前十名,而即使將范圍擴大到被監測的全部5000萬個不同類別的網站,其排名也是頗為靠前的106位。
絢麗的開頭與潦草的收尾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當科斯特羅還在斯坦福大學讀研究生時,這所“硅谷”名校就因為剛剛興起的互聯網,充滿著躍躍欲試與雄心勃勃的朝氣。每周五,科斯特羅都會和謝爾蓋·布林等“網蟲”們在網吧里流連到很晚。那時,他可不會想到,那個外向而有趣的家伙會在不久之后成為一個網絡霸主的聯合創始人,并因此獲得億萬身價。
事實上,科斯特羅也很早就開始接觸網絡搜索。還未從斯坦福畢業,他就依靠國防學院豐厚的資助,研究了一款利用計算機搜尋國外政策的美國軍事程序。90年代末,他甚至創建了一個一度充滿潛力的搜索網站Xift。之后,科斯特羅在IBM覓得了職位。
此時,與其志同道合的妻子帕爾森,也開發了一個新的互聯網存儲系統。2004年,對其深感興趣的布林將她的技術買下。帕爾森隨之有了新的“雇主”——Google后來的幾款重要搜索程序均出自她手。
就在帕爾森的事業蒸蒸日上之時,科斯特羅爾卻辭退了在IBM的工作,在家當起了“全職丈夫”。不知是否出于嫉妒心使然,在照顧家的間隙,他將自家的車庫改裝成了一個實驗室,繼續其搜索領域的探索。的確,IT界許多偉大的故事都來自車庫,也許科斯特羅也在過程中產生了這一美妙的聯想,從而讓其開始了“推翻”Google的計劃。
科斯特羅絕對不是一個安分的“賢內助”。2006年,他不僅說服了妻子,還打動了兩位技術好手——羅素·帕沃爾(Russell Power)和路易斯·蒙尼爾(Louis Monier)和他一起創業。前者是帕爾森Google的同事,而后者曾經是第一代搜索網站AltaVista的首席技術官。
就這樣,Cuil秘密地孕育而生。而有著愛爾蘭血統的科斯特羅用祖先的評議賦予了它的名字。在愛爾蘭民俗里,其象征著知識與智慧。
是的,現在該到了展示成果的時候了。
掛上電話,科斯特羅起身穿好衣服,將四個孩子交給岳母照看,然后轉身出門準備面對一切——贊揚或者漫罵。
當他到達辦公室時,Cuil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了,用戶不斷地抱怨他們無法點開網頁。終于,下午三點,由于超大的流量,系統整個崩潰。科斯特羅不得不關上服務器,然后重啟。但于事無補,缺乏篩選的索引以及不友好的界面等等指責紛至沓來——對于人們來說,不堪一擊的Cuil已經無用了。
呼喚“革命者”
錯了,它并不是一無是處!至少Cuil的出現以及與之伴隨的希望與沮喪傳達出了一個重要信號,那就是,如今的市場上急需一個如此的“革命者”。
目前的網絡搜索領域,Google的地位似乎已然不可撼動。在全球,它占據了60%左右的市場份額,相比,位列二三位的雅虎與微軟的數據少得近乎可冷(分別是14%和4%)。
其實,這兩大網絡巨頭多年來都不曾放棄過“割據”Google“領土”的努力。而該領域也從不缺乏諸如Teoma、Vivisimo、Snap、Mahalo以及Powerset等等前仆后繼的新銳挑戰者——就像科斯特羅一樣,他們的創始人也大多曾是高等學府中的“科技怪杰”,絲毫不遜色于謝爾蓋·布林與拉里·佩奇。
沒錯,其或是長于編輯,或是重于專業領域,亦或融入網絡社區的種種突破性作法,常常會讓人眼前一亮。但度過了最初的新鮮期以后,大多數人還是會在需要搜索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打開Google的頁面——盡管,它的結果可能并不盡如人意。
毋庸置疑的是,Google不僅僅是一種網絡技術的絕對統治者,個體用戶通過Google的算法所連接到的成千上萬條決定(一家不錯的飯店、一本書或者任何一種商品)都讓其成為了品味標準,甚至整個文化的制定者,由此帶來的當然就是無心的權力與財富。
微軟CEO鮑爾默最近曾表示,由于輸送了如此多的關聯廣告,Google依然有著強大的優勢。六月份,雅虎在其網頁上使用Google搜索廣告技術的舉措也無異于在這場較量中認輸。而那些更小的玩家,不是倒閉,就是落得被收購的下場,剩下的,加起來的市場份額不足5%。似乎只有在俄羅斯、日本、韓國以及中國等屈指可數的新興市場上,憑借本地優勢和政府支持,Google才稍顯弱勢。
不過,無數歷史曾告訴我們,一個“王朝”的衰竭可能就在轉瞬之間。1995年開創了網絡搜索時代的AltaVista,就在短短的三五年時間里迅速被人們所遺忘。而當“變革者”坐上“王位”時,捍衛“江山”的需求遠比繼續擴張要大得多。盡管Google現在仍保持著每兩周收購一家小型搜索公司的頻率,但其也承認,在開發下一代搜索技術方面,Google有些束手束腳——因為“人們不想我們有太大的改變。”
正如帕特森所說:“現在看起來,Google與十年前沒什么兩樣,而我敢保證,今后一年它也不會有什么不同。”也正因為清醒地認識到了其在搜索方面的策略,即使在那里度過了一段愉快的時光,她也毅然地選擇了離開。
是的,深植于硅谷乃至整個行業中的時代精神,十年后的此刻呼喚著一個顛覆者。Cuil的意義并不在于它的技術有多么的無可挑剔,卻在于不同于以往遮遮掩掩的“偷襲”,它第一次擺出了赤裸裸的挑釁姿態。而繼2005年百度在納斯達克上市,以及俄羅斯著名搜索引擎網站Yandex(詳情參見《環球企業家》2007年12月下《莫斯科不相信Google》)也積極籌措著同樣計劃時,曾經依靠本土策略的“邊緣”玩家們似乎也開始進入了“反攻”時代。
如今的科斯特羅和帕特森仍然保持著昂揚斗志,他們相信,吸取教訓后的Cuil一定會在數年之后具備推翻Google的能力——而如果他們不能,總有人會實現。
帕特森也許是第一個挑戰“權威”的Google“畢業生”,但于后者目前將近兩萬名的員工之中,她應該不會成為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