擱筆亭感懷

“昔人已乘黃鶴去，此地空余黃鶴樓。黃鶴一去不復返，白云千載空悠悠。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崔顥《黃鶴樓》）。

游武漢黃鶴樓，擱筆亭前總能讓人浮想聯翻，并對詩仙太白心生敬仰。傳說一日李白登黃鶴樓本欲賦詩，因見崔顥《黃鶴樓》詩。為之斂手，并發出慨嘆“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隨后將筆一扔，舉步下樓。同行者都為沒能看到李白的佳作而遺憾，而崔顥和他的《黃鶴樓》詩卻因李白的這兩句話而聞名天下。

作為一代詩仙，李白當然懂得詩之要旨，細而觀之，崔顥的詩似乎犯了詩大忌，忘記是在寫“前有浮聲，后須切響”，字字皆有定聲的七律。首聯的五、六字同出“黃鶴”；第三句又幾乎全用仄聲，全不管什么對仗。但細品之，作者是依據立意要和“不以詞害意”的原則而行之，其文勢一貫到底，中間不過換一口氣而已，全詩實為渾然天成。文題借勢，波瀾起伏，堪適律詩法度。故李白才深為驚嘆，不復題詩。

其實，在文人相輕的中國封建社會，依李白之名氣，當在眾人相擁期盼之時，完全可以揮毫賦詩，亦未必不被認可。而李白堅辭不試，這是一種大家風范和氣度，別人寫的好就應承認并予以褒獎。當然，李白的謙遜也留給了后人遺憾。清代戲劇家孔尚任便將黃鶴樓一個無名小亭命名為“擱筆亭”，陳展望亦寫了一副“太白無詩竟成千古恨，長安不見更上一層樓”的詩名。

歲月滄桑，昨日難再。古擱筆亭早已隨古黃鶴樓的損毀而消失，現今人們所見的擱筆亭為１９９１年４月重建。擱筆亭三字為當代著名詩人臧克家所題。曾衍東的“樓未起時先有鶴，筆從擱后更無詩”依然為亭子正面對聯。人們每游至此，都對李白這種擱筆精神贊譽有加。其實，做文如此，做人亦應如此。

（作者單位：撫松縣人大常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