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北緯30 度的都江堰市,創(chuàng)造了兩個人類文明的奇跡,一個是灌溉千里的都江堰雄踞江源,一個是道行天下的青城山拔地而起。
古人云:仁者樂山、智者樂水, 而都江堰恰恰集合了二者,擁有靈秀的山與圣潔的水。這個目前世界上年代最久、惟一留存、以無壩引水為特征的大型古代水利工程,至今仍發(fā)揮著泄洪、排沙、控制水量的作用。
位于北緯30 度的都江堰市,創(chuàng)造了兩個人類文明的奇跡,一個是灌溉千里的都江堰雄踞江源,一個是道行天下的青城山拔地而起。都江堰,因水而靈動;青城山,因山而深邃。千古奔涌的都江堰水文化,源遠流長的青城山道教文化,使都江堰市擁有兩處世界遺產(chǎn)。
千古一父子
關于都江堰的建造時間,古今歷史上雖有許多爭論,但大多數(shù)學者一般認為是在公元前256 年。
那一年,李冰任蜀郡守。那時,旱澇是四川最大的困擾。在李冰看來,既然自己當了郡守,就必須完成“守”的職責,成為一個水利學家。于是他趕到玉壘山看水勢,看到江水一浪高過一浪,虎頭巖伸到江心,水轉(zhuǎn)向南流。南路漲洪水,淹死人畜;東邊平壩上,卻缺水灌田。

李冰聽一個老者說,只要在河心筑一道分水堤,把江流分成兩股,南邊的洪水就不會那么兇。再鑿開玉壘山的尾部,開條新河通成都。到那時,不但能灌田,就是筑城造橋急需的物料——竹子,也可以隨水漂下去,一直漂到成都,化水害為水利。于是,李冰開始叫人繪制水系圖譜,雖然他沒有學過水利,但肩上的使命就是最好的學校,他苦心鉆研了幾年,總結(jié)出治水的三字經(jīng)“深淘灘,低作堰”、八字真言“遇彎截角,逢正抽心”,這一理論直到20 世紀仍被水利工程界的人們奉為圭臬。以此而言,李冰對于水利方面的建樹,足以稱為那個時代的先鋒。
余秋雨先生喟嘆都江堰的卓越與非凡,他拿長城與都江堰作比,說:“就在秦始皇下令修長城的數(shù)十年前,四川平原上已經(jīng)完成了一個了不起的工程。當我們民族有了重大災難,天府之國總是沉著地提供庇護和濡養(yǎng)。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它永久性地灌溉了中華民族。有了它,才有諸葛亮、劉備的雄才大略,才有李白、杜甫、陸游的川行華章。說得近一點,有了它,抗日戰(zhàn)爭中的中國才有一個比較安定的后方。它的水流不像萬里長城那樣突兀在外,而是細細浸潤、節(jié)節(jié)延伸,延伸的距離并不比長城短。長城的文明是一種僵硬的雕塑,它的文明是一種靈動的生活。長城擺出一副老資格等待人們的修繕,它卻卑處一隅,像一位決不炫耀、毫無所求的鄉(xiāng)間母親,只知貢獻。一查履歷,長城還只是它的后輩,它就是都江堰。”
秦始皇用雄壯、蠻嚇、殘忍的態(tài)度下令修筑長城;李冰用智慧、仁慈、透明的方法指導治水筑堰。任何事的開始都注定了它的未來趨勢。長城半是防御半是排場,世代修葺,不離初衷。直到今日,長城還常常成為排場。都江堰從開始就清朗可鑒,它日后的延續(xù)也就出奇的卓爾不群。李冰命令自己的兒子做3 個石人,在江中測量水位。他逝世400 年之后,也許3 個石人已經(jīng)損缺,漢代水官重新造了3 個3 米高的“石人”測量水位。這位漢代水官懂得李冰的心意,惟有那里才是李冰最合適的崗位。
1970 年石像出土時,有一尊頭部殘缺過半,但手上有長鍤緊握著。人們說這是李冰的兒子,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李冰。“沒淤泥而藹然含笑,斷頸項而長鍤在握”。只要都江堰不垮,李冰的精神就一直存在,李冰后代繁衍不息,轟鳴的江水是他至圣至善的遺言。

兩千余年前,李冰父子修都江堰,鑿玉壘山,岷江水從玉壘山中穿行,被截斷的山丘成為江中孤島,喚作離堆。
離堆前的江口處漸漸形成了一座城市。城市以離堆為中心呈扇形分布。無論是草廬泥舍,還是后來的高樓廣廈,都像跪拜的臣子,面向離堆,臣服于征服自然的奇跡。千年以后,這座城市叫做都江堰。
一堰成天府
都江堰有五條江穿城而過,大大小小300 余條溝渠縱橫遍布在都江堰市內(nèi),并由此延伸到整個成都平原。它為成都平原的經(jīng)濟發(fā)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也為成都平原的繁榮做出了不可估量的貢獻;而成都平原經(jīng)濟的發(fā)展,又要求都江堰有更大的發(fā)展,二者相互關聯(lián)、相互促進。
《史記·河渠書》里說李冰修建都江堰的目標是防洪、行舟( 漂木)、灌溉,灌溉并未列在首位。《水經(jīng)注·江水》引東漢應劭著《風俗通》里說:“秦昭王使李冰為蜀守,開成都兩江,灌田萬頃。”《水經(jīng)注》里又說,諸葛亮那時已認識到都江堰是農(nóng)業(yè)的根本,蜀漢的依靠。不僅派堰官、兵丁護之,還開鑿了紅安河,擴大灌溉面積。
到宋代,關于李冰興修水利的提法更為明晰,宋徽宗于大觀二年(1108 年) 七月下詔指出:“李冰為蜀守鑿離堆,遂捍水以溉民田。”即李冰鑿離堆,攔水灌田。趙忭的《成都古今集記》中說:“灌溉川西南十數(shù)州稻田。”

清雍正十一年(1730 年)時任四川巡撫的憲德,對都江堰灌溉田畝進行了清丈,向朝廷送《都江堰酌派夫價疏》奏折,當時,灌溉灌、郫、崇、溫江、新繁、新都、金堂、成都、華陽九縣田76.53 萬畝( 折合今5.1 萬公頃)。光緒年間恢復發(fā)展到14 個縣。1943 年統(tǒng)計灌溉面積為17.7 萬公頃。1955 年灌溉面積為18.8 萬公頃。
不難看出,歷史上記錄都江堰的灌溉功能逐步提升到了首位,從始建到解放初,灌溉面積翻了四倍,水能也有一定的利用。
新中國成立后,都江堰開發(fā)的深度與廣度有巨大飛躍。首先,開發(fā)目標已拓寬為灌溉、城市工業(yè)生活用水、水力發(fā)電、漂木、水產(chǎn)、旅游綜合利用的大型水利工程。灌溉面積已達66.7 萬公頃以上,比解放初期又翻了四倍,受益范圍達36 個縣;其次,都江堰已由一個歷時2000 多年的單純自流引水工程演變成為一個蓄、引、提相結(jié)合的系統(tǒng)工程;第三,解放后建設規(guī)模之宏大,是歷史上無法比擬的,灌區(qū)向東南西北延伸,從平原向丘陵山區(qū)擴展,穿山越嶺,筑堰建閘,建筑物以數(shù)萬計,干渠長近2500 公里,構(gòu)成了較為完整的基礎設施。

問道青城山
在李冰建堰400 年后,也就是公元143 年,東漢道士張陵千里奔波之后來到都江堰,在青城山修身養(yǎng)性,結(jié)廬傳道,創(chuàng)建了影響中國政治與文化近1800 年的道教。從此,青城山與都江堰便成為烙在世界文明史上的“中國符號”。
青城山位于都江堰市西南12 公里處。坐在來往于市區(qū)和青城山之間的長途車上,時常可見“拜水都江堰,問道青城山”的字牌。這是都江堰人的驕傲所在,“拜水”是城市的精神寄托,“問道”則為城市的文化底蘊。
青城山也稱“趙公山”,是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財神趙公明的故鄉(xiāng),金鞭巖景點相傳就是財神隱藏金鞭的所在地,因此自古就有到青城山拜財神的講究。作為“天師祖庭”、“神仙都會”的青城山,神話給了青城山生命,道教給了青城山尊榮。千年來,道教文化熏染下的青城山,形成眾多的祈福節(jié)慶——從大年除夕夜開始,上新年第一柱香,到正月初五的“接財神”,再到二月十五為慶祝道教鼻祖老子的誕辰,再到八月的道教文化節(jié)。
我們在巴蜀的民俗風情中很容易找到道文化的影子,這些均源自青城山這座道教名山的影響。所以說道文化與水文化基本構(gòu)成了整個巴蜀文化的框架,并滲透在四川人的生活當中。
地震摧不垮
背靠清幽靜遠的青城山,擁抱惠澤天府的一江清流,都江堰不知令多少人神往。汶川地震后,都江堰市受損嚴重,城區(qū)超過50%的建筑需重建。讓都江堰人欣慰的是,除卻魚嘴處遍布裂痕外,古老的都江堰水利工程并未受損。

遠處隱隱青山的輪廓還顯示著往日的神秘,江水依舊日夜不息地流淌,慶幸這座古老城市抗擊自然的精神風骨猶然,為設計重建方案而進行的調(diào)查已展開,人們正在為美麗的明天而努力。這座以征服自然為驕傲的城市,正在將驕傲延續(xù)。
廈門大學易中天教授說:“都江堰的文化核心應該是敬畏與感恩,都江堰水利工程是蘊涵了民族智慧的偉大作品,對此我們應該敬畏;都江堰的偉大之處更在于它千年不變地灌溉著整個成都平原,使其成為天府之國,對此我們應該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