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棚的詩

初春像閃電一樣盯上我

一

樹葉背面永遠被陽光忽略

唯有縱身一躍

才會獲得瞬間的照耀

她用泛黃的微笑撲向大地

用生命的枝條

掀開季節的又一個頁碼

躺著流淚，是因為

在比草屑更低的地方幸福

站著微笑，是因為

在比黑夜更暗的地方活著

二

從草尖一直愛到草根

甚至，還沒有愛夠

比灰塵還微小的幸福

被虔誠地舉過頭頂

幸福卻像她一樣老去

遠山的風景無限

離去的背影刺成重傷

孤獨在每一個夜晚

奔跑，葉片上的舞蹈

細雨飛揚

三

初春像閃電一樣盯上我

從枝芽縫里冒出來，賊綠賊綠

不小心的一次露珠愛上花骨朵

眼睛眨巴著，一張濛濛的網鋪開

終于有一天蒲公英愛上黃昏中

散步的夕陽，撲楞著翅膀要飛

麻雀尋找森林中的城堡

將清晨的路丟失

四

蜘蛛在墻角蕩秋千

聽周杰倫反復哼著《東風破》

是不是找到了一種共同的語言

這樣就可以心靈相通

滿屋子的寂寞飄著茶香

將思緒甩出去老遠，仿佛

甩到了多年前的池塘邊

那時，荷花正披著婚紗

坐在柳樹旁，目光隨著柳梢

蕩來蕩去，蕩出很多漣漪

未來的生活

一點，一點的明亮

下午

看得出這塊草地剛剛做過美容

比春天還要綠幾分。如果不是日歷

一頁一頁地翻到了秋天，你會以為

他還是二十年前那個青澀的少年

只有落葉沙沙地響，透露出

某些衰老的特征

陽光慵懶地散開，寵辱不驚

將落葉折疊成一封封信

我們坐在草地上

靠著一棵樹，身體的整個重心

傾斜過去，感覺它是我

依靠一輩子的某個男人

巫女：花樣年華

巫女花

第一次眺望碰落一樹的梅花

雨水充足。愛情高漲

顏色和詞語被重復利用

偷襲從雙足開始

就這樣來到我唇邊

花朵在幸福的孕育中老去

我將你散落的部分裁剪。粘貼

拼裝成冊。繡上當年的梅花圖案

用青絲縫合成一本厚厚的線裝書

巫女樣

轉身的時候蘋果被復制成

你的樣子

每走一步

我咬一口

剩下的半截背影

布滿我的唇印和齒痕

“別走！”

胸腔內的聲音跳到嗓子眼

陽光正烈，我似乎集聚了一把骨頭

演變成灰燼的能量

初戀的憑證懸掛在墻壁

你說，選擇遺忘或放下

生存的法則讓我花容失色

題圖：李華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