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邁的父母在老家抱頭大哭

年邁的父母在老家抱頭大哭

皖南山鄉的父親從三姐家回來

下了汽車剛挪步就感覺不對勁

打電話讓我母親來接

七里鄉間小路

母親攙著父親走了整整一個下午

中間歇了三次挨到堂屋里

他們就坐在一條長凳上抱頭大哭

他們的哭聲

睡在山上黃土里的奶奶聽不到

四個早已嫁出門的姐姐聽不到

在浙江打工的我和我哥聽不到

嗚嗚的哭聲

在十來間空蕩蕩的矮屋里

鉆來鉆去

提早返鄉的民工

笨重的蛇皮袋里

裝著老人的新衣服

裝著小孩的新衣服

裝著女人的新衣服

只是過年的鞭炮還很遙遠

天氣暖和得還像秋天

反正沒活干了

不如早點回家陪陪老婆

披棉被買票的民工

兩天了

他還在站著排隊

他用寬大的舊棉被

把寒冷的冬天擋在外面

此刻，他的心里

只有那一張小小的紙片

所有的艱辛

早已被一列轟隆隆的火車帶走

年

萬水千山

是一根白發的距離

出租房后的空地上

我種的一壟蒜苗

他們每一張青翠的臉

都在熱切地等我返城

責任編輯趙宏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