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水壓抑不住春天的熱情,沖入誠實透明的玻璃杯子,靜臥的白茶突然神奇般醒來,束束茶芽爭相跳躍,毛茸茸的毫光暈眩人們的心神,而甜甜的清香剎時癡醉了一片。那旋轉升騰的毫心,宛如聞曲起舞的佳人,裙袖生風。多情飲者便會品出詩一樣的溫柔;那瞬間沖上的毫鋒。又像眾多勇士仰射的銀箭,冷然有聲。自強飲者當然聯想到了疾風勁草。
茶可以綠,可以紅;亦可黃,亦可黑,可是政和茶竟能自得茶王國“六宮粉黛無顏色”;白得茶界泰斗張天福先生也欣然命筆,“政和白牡丹茶形、香、味獨珍”:白得百姓千年傳唱,“嫁女不慕官宦家,只詢牡丹與銀針。”白茶的芽茶,狀如銀針,通體身披白色茸毛,所以稱“白毫銀針”,白茶的葉茶,一芽加一、二葉,銀白的毫心與綠葉相襯,形似花朵,仿佛人們用“國色天香”的花王呼之——白牡丹。白茶形神兼備,秀外慧中,以其“清鮮、純爽、毫香”獨立于世。
銀針牡丹,陽春白雪。有人把白茶喻為銀,當作玉,看似花,疑如腴,還有“雀舌鷹爪”之說。我飲白茶,耳邊卻總響起那首古代名曲,那首天籟之聲。白茶的高貴品相來自皇家的贊譽。“宣和殿里春風暖,喜動天顏是玉腴。”那位歷史上委實沒有多少作為的宋徽宗。倒為政和做了天大的好事。他把自己的年號賜給當時還是關隸縣的政和。皇帝因茶而給一個地方取名在全世界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了吧?
政和白茶可以說是價值連城。它獨特的品質凝聚了青山綠水的厚愛。橫貫全縣的鷲峰山脈,擋住了西伯利亞的寒風。又挽留住了從東南沿海來的濕潤,造就了高山和平原獨特的二元地理結構。境內群山聳峙,峰巒競秀,云霧繚繞,一河向西的星溪流水更是滋養繁育出國家級優良茶樹品種政和大白茶。
政和白茶高雅韻味源于獨特的加工工藝。一般來說。制茶不是讓茶葉發酵或半發酵,如紅茶、普洱和烏龍茶,就是大火炒青,如綠茶、花茶。而白茶是輕微的自然發酵。在睛好的天氣條件下。將一芽或一、二葉芽,置于通風的茶樓里晾青萎凋,達到八九成后,進行烘干,然后精心挑揀,再稍加復烘就成了政和白茶。
白茶自然樸素,冰清玉潔,似雪像冰如云。揣摩白茶之道,總會讓人聯想起政和“云根書院”那一歷史去處。有人這樣描寫那個地方:“有源水自云中出,不夜珠臨沼上來。滿院清輝游月爽,被襟直覺遠塵埃。”也就在政和得到新縣名的第8年,朱熹的父親到此為官,職務相當于現在的公安局長,但他卻謹遵父教,一心辦學,創建了兩所學校,首開政和興學教化之風。朱熹的父親把政和看作自己的第二故鄉,到他處任職避難還舉家返回政和,也就是那年在政和孕育了朱熹。朱熹的祖父祖母百年都歸葬于政和。隱約之間我總感到朱熹父子一定飲過政和白茶。他們都是愛茶之人。朱熹父親吟誦政和的詩作中就有,“為問脫靴吟芍藥,何如煮茗對梅花。”朱熹出生時,親朋好友中就有人以茶詩唱酬祝賀,朱熹一輩子更是茶事人生。茶葉從種植到品賞,他都親歷親為過。他的最后一幅題字,因為當時處境艱難不便冠以真名實姓,思來想去最后以“茶仙”落款。更重要的是白茶性理和朱子生態理論十分契合。朱子生態強調人和自然、人和人之間、人的內心的合諧統一,和諧共生。朱子“天人合一”主張。“仁”的思想,“生”的觀念, “和”的范疇,眾多思想都能從白茶中品出其味。政和白茶講究的是自然天然、不偏不倚、不濃不淡,渾然一個自然之茶、中庸之茶、和諧之茶。過去我總不解朱熹父親創辦的書院為何取名“云根”,細細品飲政和白茶之后似有所悟。
飲用白茶不僅擁有文化上的悅愉,還是一種健康的時尚。白茶原料十分講究,茶農有九不采的規定:雨天不采,露水未干不采,細瘦新梢不采,紫色芽頭不采,空心芽不采,損傷芽頭不采,蟲傷芽頭不采,開裂芽頭不采,畸形芽頭不采。由于自然萎凋,既不破壞茶葉酶的活性,也不促進氧化作用。人們評價它不僅有生津止渴、去熱降火功能。還有解毒、止瀉、降血壓、抗輻射、抗腫瘤的奇效。已故著名茶葉專家陳椽在專著中寫道, “政和茶葉種類繁多,其最著者首推政和白毫銀針,遠銷德國、中國香港、美國。每年總值以百萬元計。”一直以來,政和白茶的產量和出口交貨占全國一半以上。
政和白、中國白、世界白。政和白,純潔之白,動心之白。天下之君,不妨以此當酒,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