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家的隔壁有人在住,我搬來這個地方有一個多月了,隔壁的房門總是緊閉著,我一次都沒有看見過隔壁出來過什么人。房東當初帶我來看房子的時候,并沒有提及隔壁有沒有人居住,我也沒有問。昨天晚上,我從超市買煙回來,看到隔壁門口有一個人正在背對著我開門。我剛走上房子外面的走廊,隔壁的那個人就進屋子了,我連隔壁的鄰居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再加上我是快走上走廊才看見的,而且走廊里面的燈光很暗,只依稀地看見了隔壁的人穿著黑色的上衣,黑色的上衣屬于中性的服裝顏色,是男是女都可以穿。我昨晚睡覺時還在想,我偶爾會在家放音樂并且隨著音樂的節(jié)奏鍛煉身體,不知道會不會影響到隔壁的人,因為我的房子在走廊的盡頭,我的前面一家也就是我的隔壁,我之前一直以為那里面沒有人,我房間的另一面就是墻壁,所以之前我很肆無忌憚地放重金屬音樂來鍛煉,可能給我的隔壁人家造成了一定的困擾。
我?guī)е@樣的歉意和自省睡去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穿好自己的藍色襯衫,到衛(wèi)生間洗漱了,然后打開CD機,用不太大的音量放了會兒音樂,我在音樂聲中弄了早餐——三個攤雞蛋。我一邊吃著雞蛋一邊喝了幾口牛奶,房間的窗戶外面已經(jīng)是陽光明媚了。這樣的陽光讓人的心情舒暢。我在音樂聲里面迅速地解決了早餐,然后把碗碟都洗了洗,在頭發(fā)上噴了點定型水,然后準備出門。
我在一家雜志社做編輯,我所在的雜志是一個游戲雜志,對于喜歡游戲的我來說,進入雜志社的前幾個月是快樂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對于雜志僵化的撰稿模式逐漸產(chǎn)生了厭煩,但是沒辦法,我現(xiàn)在不想丟掉這個月薪很高的工作,而且說起來,這個工作并不累人,做起來很輕松。我從昨晚買來的整條香煙里面拿出一盒裝在了口袋里,在自家的玄關(guān)那里換鞋。換鞋的時候,我聽見門外有鎖門的聲音。我的第一反應竟然是隔壁的人在鎖門,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動作慌亂起來,把鞋穿上后,我在門邊等待了一會兒,我突然很不想看到隔壁的人,等待了大約兩三分鐘的時間,隔壁的人似乎已經(jīng)走出了走廊,我才小心翼翼地打開自己家的房門,鎖上。走廊里面的紅色地毯很干凈,走廊盡頭的墻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梵高的油畫臨摹品。我深呼吸幾口,邁開步走向了走廊的出口。
我以前住在單位的宿舍里面。單位的宿舍條件很好,我之所以搬出來,是因為最近單位里的宿舍撤銷,變成給成家的職員們買房,沒成家的職員,比如我,就不能再享受單位的宿舍了,但是我每個月多了3000元的補貼。我不知道單位的頭頭們都是怎么思考問題的,是不是使用大腦思考的。總之,我覺得很荒唐。我在走廊的出口站定了一小會兒。想看看目力所及的地方,有沒有我認為的那個奇怪的隔壁的人。我沒有看到覺得可能是我隔壁的人,倒是看到了房東正在門口擦車。這個房東其實只是真的房東的親屬,在這里住,順便看房子收租子。我來看房的時候,不是他出的面,而是真正的房東。似乎這個房東只是一個傀儡,幫一些小忙。但是我不得不說,不管是不是傀儡,這個代理房東的錢也比我多,他正在門口擦的車是新款的奔馳。我從來都不敢奢望我自己會有這樣的一輛車;代理房東姓梁,我叫他粱先生。梁先生背對著我正在擦奔馳車的玻璃,我本來想和他打招呼的,但是我突然想到,為什么這個人開得起奔馳車,卻舍不得去洗車呢。對于一個買得起開得起養(yǎng)得起奔馳跑車的人來說,洗車那點錢應該算不了什么。我這樣想著,結(jié)果梁先生轉(zhuǎn)過了身,他可能透過奔馳車的車玻璃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我,梁先生對我笑笑,打了一聲招呼。我也很快回應了他。梁先生穿著白色的襯衫,額頭上有點汗。他對我說今天他全家要去郊游。我說還是你們好啊,收房租就能養(yǎng)家糊口,不用上班。粱先生很憨厚地說,那還不是吃自己親屬的軟飯。
“我可能明年就不在這里了,我炒股賺了點錢,準備明天開個自己的店。”
我點點頭,說還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業(yè)比較踏實。梁先生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了煙,遞給我一支,我們兩個互相點燃了香煙。我看了看梁先生的奔馳車,問他:
“我隔壁住著人?”
我的問題我認為的確是問得有些突然,梁先生可能心里還在想著怎么告訴我他全家的出游計劃,他聽到我的問題,愣了幾秒,然后說:
“你的隔壁住的是前面小學的一個老師嘛,女的。”
梁先生的回答干凈利落。我再次點了點頭。梁先生說隔壁的女人住在這里也有些日子了,似乎她快結(jié)婚了,前幾天還找過梁先生商量退房子的事情。我沒有過多打聽隔壁的女人,我把煙吸完后,將煙頭碾滅,然后和梁先生告別。公共汽車站距離我住的地方不遠,走幾步就是。
早上擠公交車是一種樂趣,尤其是夏天的上班高峰時。很多男人雖然不承認,但是他們其實在公交車上都或多或少地占過女性的便宜。女性朋友們其實有的也甘愿被占便宜。被男人蹭屁股,蹭胸脯都是一般的了,我見過在公交車上露陰的,甚至還見到過在公車上就要耍流氓脫人家衣服的大膽的色狼。色狼們的表現(xiàn)不一,但是目的都是一樣的。我倒不覺得他們是變態(tài),畢竟人都是有欲望的,他們只是比較魯莽而已。公共汽車站上站著幾個人。我看了幾眼,發(fā)現(xiàn)公共汽車站的不遠處,就能夠看到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光榮小學前面500米”。牌子是鐵的,上面刷著白色的油漆,字則是用紅色的油漆寫的。我想我隔壁的女人應該就在那個光榮小學教課。正想著的時候,公共汽車來了,我趕緊趁機鉆到了一個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小姑娘的身后,從而開始了我一天的生活。
在辦公室里面坐著是一個苦差事,要是沒什么樂子,天天坐在辦公室讓人覺得煩惱無比的繁多,好在我所在的辦公室只有我和另外一個男的,剩下的都是女性,而且都長相不俗。和我一起的那個男人是一個花心大蘿卜,他到哪,哪里的女人就得早晚讓他全部地糟蹋一遍。但是人家的臉蛋兒長得好,又壯,我不能和他比。不過老子油嘴滑舌算是一門絕技,我大學的時候就是學校的說唱樂隊的主唱歌手,所以我的嘴上功夫和腦子的反應能力不比那個花心男的差,但是畢竟我經(jīng)驗不足,在花心男和辦公室最好看的女人勾搭上后,我還在和辦公室第三美麗的女人說著客套話。夏天對于有能力的男人來說,是美好的。對于我這種潛能比較大,但是沒有開發(fā)出來的男人來說,就是災難,辦公室女郎們天天都穿著誘惑至極的短裙、露背裝、露出半乳的衣服來上班,這讓身為雄性動物的我很難自持。我天天坐在辦公室里,只能拼命工作或者干點別的來分散注意力,所以我在上司的眼里是一個好員工,而我同屋的那個哥們就基本上成為了上司的眼中釘。
在辦公室里做的事情也無非是那些,復印東西啦,上上網(wǎng)查資料啦,打電話聯(lián)系采訪啦,大家一塊打會兒游戲啦之類的。坐在我對面的就是辦公室第一美麗的女人,她現(xiàn)在都快被我們辦公室的花心男拋棄了,花心男最近搞上了另外一個辦公室的第一美女。我對面的美女今天格外美麗,穿著裙子坐在我的對面,身上的香水味淡淡地飄來飄去。我有點無奈地用手蹭了蹭鼻子,低頭打開了電腦,
在城市中生活的人,其實內(nèi)心到處都充滿了壓抑。我們需要發(fā)泄。所以午餐后我們辦公室都會玩幾盤游戲,要么是CS,要么就是星際魔獸什么的。我玩的不算好,但是在辦公室里面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中午我買了單位樓下的快餐店里面的雞腿飯。對面的美女正在翹著二郎腿抽女式香煙。我看了看她的電腦屏幕,里面是郭德綱的相聲視頻。中午的時光很快便過去了,然后就是下班,我們下午三點多就下班了。我下午坐公交車在租住的地方下車,我看著公交車把我放下后遠去,轉(zhuǎn)身看了看那個早上我看到過的鐵牌子。我忽然很想今天去那邊散散步。中午的雞腿飯很好吃。我吃多了,正好現(xiàn)在走走來消消食,不然我這么早回家也是無聊。我便朝著前面邁開步,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到了下午更是如此。我后背輕輕地浮著一層虛汗。馬路邊上的人行道上都種滿了國槐,樹蔭倒是不少。我在樹蔭里慢慢地走,我看到了一個丁字路口,路口的一側(cè)就是光榮小學的大門了。光榮小學我以前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學校倒是很陳舊了,看來是一所老學校。學校的大門是老式的那種帶圍欄的鐵門,上面的銀色油漆斑斑駁駁的,校門的兩邊還立著兩個斜的墻壁,墻壁上寫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小學門口停著一輛自行車,不知道是誰的。教師的車子都停在了學校門內(nèi)的車棚里。幾個孩子正在學校內(nèi)的操場角落追跑,有輕微但是整齊的讀書聲從教室里面?zhèn)鞒鰜怼N肄D(zhuǎn)身看了看學校的四周,有賣烤申的三輪車停在學校的門口不遠處,還有幾個賣零食的攤位和小店。我的隔壁原來在這樣一個充滿童真和樂趣的地方上班。真是一個好工作。我這樣感嘆著,也想去吃幾個烤串。
賣烤串的人坐在烤串車子的后面抽著煙,我走過去,問多少錢一串。賣烤串的人看了我一眼,說五毛。我說來十串羊肉串。店主問我要不要用塑料袋裝起來,我說不用,我就在這里吃。我不知道為什么現(xiàn)在突然很想吃羊肉串,我中午明明吃得現(xiàn)在還有點撐,烤串的人手有些黑,但是動作很麻利。炭火在黑色油乎乎的鐵烤爐里燃燒著,我到街對面的商店里買了一瓶冰鎮(zhèn)可樂,本來我想買一瓶冰鎮(zhèn)啤酒的。但是我覺得可樂可能更加適合我。烤串的人一言不發(fā)地烤著羊肉串,我坐在烤串攤子邊的石頭上,從口袋里拿出煙。點燃,然后一邊抽一邊喝了幾口可樂。
羊肉中很快就烤好了,我還讓多放了點辣椒面,我吸著氣吃完了十串羊肉串,覺得很過癮。一瓶可樂被我很快便喝完了,我便讓烤串的人再給我烤二十串,我又去街對面買了兩瓶冰鎮(zhèn)啤酒。下午的時光似乎總是過得很慢,我看了看表,還不到四點半。烤串的人偶爾問我一兩句話,可能他也覺得有點悶。他問我是不是光榮小學的,我搖搖頭,說不是。他說他親屬在光榮小學,不然他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在這里擺攤,“你看看那邊的那些人。”
烤串的男人用長滿胡子茬的下巴指指遠處的幾個賣零食的攤位。
“他們都得到路口的地方擺攤,就是怕萬一城管的來查,他們好能逃跑。我就不用跑,因為我有親屬在光榮小學當老師,還是班主任呢。”
我聽著烤串的人對我說的話,接過來他先烤好的十串羊肉串。我覺得他不被城管的查,應該是親屬在城管上班而不是在光榮小學上班才對。但是我懶得詢問,我還要喝我的冰鎮(zhèn)啤酒呢。冰鎮(zhèn)啤酒就是比冰鎮(zhèn)可樂過癮,啤酒經(jīng)過喉嚨之后帶來的那種感覺,如此地粗擴。我喝了一瓶啤酒之后,覺得稍稍有點頭暈。賣烤串的男人說今天的天氣還真是有點熱,我點點腦袋,小學的校門現(xiàn)在還是緊閉著。不知道小學生們現(xiàn)在幾點鐘下學。
啤酒很快就被我喝完了,當我喝完了冰鎮(zhèn)啤酒之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喝得太快了,有點想嘔吐。我有點搖晃地站起來,覺得自己可真是丟人。才喝了兩瓶冰鎮(zhèn)啤酒而已,就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問烤串的男人最近的廁所在哪里,男人似乎也看出來我喝得有點急,要吐。他便給我指指小學,說最近的廁所就是小學里的了。你和看門的說說,他應該會讓你進去方便的。我謝了烤串的人,然后轉(zhuǎn)身向小學的校門走去,在走向校門的時候,我突然思考起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我想,防盜門上的那個能從里往外看的貓眼,是不是也需要經(jīng)常性地擦拭呢,如果長年不擦它。它會不會也變成霧蒙蒙的,看不清楚前面的東西,就好像現(xiàn)在我的眼睛一樣。我一邊走,一邊低頭用手揉了揉眼睛,左跟里面好像是有一根眼睫毛。我揉了幾下,眼睛逐漸舒服了。小學的校門也近在咫尺了。這個光榮小學也的確是夠老舊的,從校門看去,整個教學樓的表面雖然附著著厚厚的一層爬山虎,但是還是掩蓋不住墻體上的老化模樣。我左手扶住校門,打了一個嗝。喝酒就是這樣,如果你能在喝完之后馬上打這樣的一個酒嗝,那你肯定不會醉也不會吐。酒嗝是醒酒的良方,是人體解酒的靈丹妙藥。我側(cè)頭看了看傳達室,里面似乎沒人。校門的大門旁邊是一個開著一道縫隙的小門,我從小門走進了學校,我繃住了臉,裝作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站在傳達室的木框窗戶前,等待著傳達室老大爺?shù)脑儐枴?/p>
但是并沒有人間我。我用手擋著陽光,把臉貼近傳達室的玻璃,看到了傳達室的老大爺正在傳達室內(nèi)的木床上躺著,似乎是在打睫睡。在炎熱的夏天的下午,打瞌睡是難免的。我欣喜地沖著老大爺點點腦袋,快步走過了傳達室的小屋子。傳達室的斜對面就是一個教學樓,教學樓大廳的門開著,我剛走到大廳的門口,就感受到了一股涼爽的風從大廳里吹出來。我扭頭看了看大廳,大廳里站著好幾排的小學生,一個穿著藍色長裙的女老師帶著他們,小學生的盡頭是兩三個穿著白大褂的醫(yī)生,似乎現(xiàn)在正在接種疫苗。我小時候也接種過疫苗,對這樣的場景最為熟悉不過了。我看著小學生們一個個害怕的樣子,很想笑。有幾個小學生看到了我,但是僅僅是看到了而已,他們對我沒什么反應,他們現(xiàn)在心里都是打針會很疼的事情。我小時候也很害怕打針,但是我很少表現(xiàn)出來。所以小時候大人們就說我是一個蔫土匪。我不想進教學樓,我看到教學樓的后面是一個不大的操場,操場的旁邊就是廁所。我走近廁所,看到了原來操場的另外一面還有一棟教學樓。這棟教學樓比前面的那棟顯得小了一些,似乎是高年級學生的教學樓。我看了看新的教學樓,又轉(zhuǎn)過身子看了看舊的教學樓。舊教學樓的門口有一個小花壇。花壇的對面是一排宿舍。我站在廁所的邊上,肚子里一陣咕嚕,我看看我身邊的就是男廁所,便走進了男廁所。
男廁所的門開著,木質(zhì)的門上的紅漆都變成棕色的了。棕色的門上的窗戶框還留著,但是沒有一塊玻璃在上面。廁所里面有些暗,陽光從廁所僅有的兩個墻上的窗戶里斜射進來,照在小便池里面,小便池里的尿液反射過來光線,亮閃閃的。我有點想摳鼻子,但是還是先把褲子解開,找一個比較干凈的蹲位,蹲了下去。蹲下的同時,我從口袋里面掏出煙來,一邊抽煙一邊摳鼻子一邊拉屎。
我拉屎的時候,聽見了下課的鈴聲。
我小時候小學的下課鈴聲就是單調(diào)的“鈴……”,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學校的下課鈴聲變成了音樂聲。這段音樂還挺好聽。是一首鋼琴曲。在音樂響了一陣后,操場里就傳來孩子們的歡笑聲,廁所里也走進來好幾個學生。
“老師好。”
有孩子沖我畢恭畢敬地打招呼,我有點緊張,說你也好。我現(xiàn)在好怕廁所再有一個老師,他就會識破我扮作老師的詭計。小孩子們嘰嘰喳喳地說著話,有的還在打鬧,我聽見一個大約四五年級的孩子對另外一個說道:
“4班的趙華老師,剛才上課又把學生打了,據(jù)說這次是把學生踹著玩。”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很認真,不像是在開玩笑或者是故意夸大了什么。老師打?qū)W生倒是不稀奇,現(xiàn)在老師們的壓力也很大,經(jīng)濟雖然發(fā)展很快,但是物價越來越高,誰心里都憋著一股無名火。另外一個學生點點頭,說:
“虎子趙就是這么狠,上次被她打殘了的那個小于,現(xiàn)在還在住院呢。”
“趙華不就是和校長那個了嗎,真是假牛X。”
“……”
兩個孩子抖抖生殖器,轉(zhuǎn)身提上褲子,快步走出了廁所。小學里面的是非原來小學生們知道得這么清楚,所以說古代天下大事都要聽小兒的歌謠加以辨別。我把煙頭彈射進面前的小便池,然后從口袋里拿出面巾紙,擦了擦屁股,站了起來。在站起來的瞬間,我的腦袋有些暈。我稍稍歪了一下身子,透過廁所的木門,我看到外面強烈的陽光,頓時后背就又浮起了一層的虛汗。廁所里面比外面要涼快很多,走到陽光的下面,讓人覺得難受,我感覺似乎我又要吐,但是我懶得再往前走了,正好前面是教學樓形成的一個陰影。我在陰影里面的路沿上坐定,感覺酒精在身體里的快速運動。教學樓的前面是一幫的孩子,似乎他們的下節(jié)課是體育課。看來這也是他們的最后一節(jié)課了,我看到一些孩子把書包都放在了不遠處的乒乓球案子上。上完了這一節(jié)體育課,他們就放學了。
我又想抽煙了,但是我沒有抽。在學校里面這樣明目張膽地抽煙,總是覺得不好。上課鈴在我壓制煙癮的時候響了起來。我有點拘束,考慮是不是應該在孩子們的老師出來之前先走掉,不然一會兒體育老師要是出來問我是誰,我該怎么回答呢。我動了動腿,想要站起來。一個女體育老師從不遠處拿著一個籃球走了過來,正好和我呈面對面的狀態(tài)。女體育老師的身材很好,不愧是一個體育老師,上下勻稱,即便是穿著寬松的運動服,也能看出來胸部的豐滿和腰部的纖細。我裝作正在掏手機的樣子,從褲子的口袋里面掏出來手機,然后又裝作是有人給我打電話的樣子,拿著電話瞎“啊啊”地給自己掩飾,我一邊往前走,一邊用眼睛看著體育老師。那個女體育老師不知道會不會是我的隔壁的鄰居,不管她是不是我的鄰居,我現(xiàn)在也要從學校出去了。因為我在走向?qū)W校大門的途中,看到了門衛(wèi)老頭子的身影。他很奇怪地看著我。
我聽著身后的學生們叫“老師好”的聲音,很整齊。那個看門的老頭子看起來是去廁所的,他一邊走一邊奇怪地看著我。我知道一會兒他會問我是來干什么的。果然。在我們接近的時候,他開口問我:
“同志,您是?”
我立刻調(diào)動腦細胞,然后張開自己的嘴巴,說:
“我是趙華老師的弟弟,我來學校找她,告訴她晚上去我那里吃飯,我今天訂婚。”
我說完了話,還和老頭子善意地笑笑。老人愣了一下。然后也笑笑,說剛才睡著了,也沒給我登記。老人轉(zhuǎn)過身子,表情沒什么變化,他說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就去傳達室登記一下吧。我說不用了吧,同時加快了前進的腳步。老人說要的要的,同時要伸出手來抓我。我趕緊搶先一步奔跑了起來,我的鞋子和地面飛快地碰撞然后又分開,我跑過了還在打針的舊教學樓的大廳,跑過了傳達室,然后跑出了校門。我從馬路上跑向一個胡同的時候,那個傳達室的老頭子的叫喊聲還很清晰,他以前可能是警察,看人撒謊看得很準。也沒準他知道趙華沒有一個什么所謂的要訂婚的弟弟。我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快步繼續(xù)地往前走。趙華老師會不會是我的隔壁鄰居呢?如果是的話,我的隔壁鄰居也算是一個脾氣不太好的女人。我為她的老公而擔心。胡同里的霉味很大,磚墻兩邊有一些綠色的苔蘚。我一邊看著苔蘚,一邊又回過了腦袋看了看自己的身后,那個老頭子沒有再迫過來。畢竟我們兩個人的身體差距在這里,我雖然有點瘦,但是力量肯定不比那個老頭子差。我慶幸自己跑得快,同時我又很害怕胡同的盡頭是死的,或者那個老頭子和幾個警察站在胡同的盡頭處等著我。我盡量壓制著緊張的心情,現(xiàn)在酒勁已經(jīng)在我的身體內(nèi)全部消失了。胡同里面的光線比外面的光線要暗淡一些,腳下的泥土發(fā)出潮濕的氣息。身邊的磚墻上偶爾會出現(xiàn)小孩子寫的罵人的話,胡同的人家的門都是緊閉的,里面會傳來人說話的聲音。我走了大約十分鐘。發(fā)現(xiàn)這條胡同是一個連環(huán)胡同的開始,胡同深處是胡同套著胡同,無窮無盡。當然,無窮無盡這樣的說法明顯是我夸大了它。但是我的確是走到了二十分鐘的時候,有些煩躁。我站在一個到處都是胡同人口的小廣場上,廣場的中間有一個很小的噴泉,噴泉的水泥臺子邊是賣水果和魚肉的小販。我走到小販的面前,問怎么才能走到大路上。小販抬起烏黑的腦袋,用手指了指我的身后,說往回走就能看到馬路,我笑了笑。我要是再往回走,沒準就真的碰上那個看門的老頭子了。
不管怎么樣。我還是繼續(xù)向前走吧。胡同和胡同之間的區(qū)別基本不大,我并沒有暈頭轉(zhuǎn)向,我一直在往前方走。當再次經(jīng)歷了十分鐘的時間后,我終于站在了城市的馬路上。這條馬路是城市的貧民區(qū),里面居住的一些人都是收入不多的本地人或者外地人。馬路上很臟,到處都是垃圾,有幾只野狗站在馬路上不斷地伸著舌頭。它們的眼睛似乎不懷好意,街道的盡頭處,一輛公共汽車緩緩地停在了汽車站,那正是我回家的車。
我晚上就在那個貧民區(qū)的小面館里面吃了一碗河南板面,吃得我很爽。我吃完了面出來坐上了回家的車,下車后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我聽見我住的地方樓道里面播放著搖滾歌曲。似乎是我的屋子。我不確定是不是我的前女友找到我這里來了。我似乎以前告訴過她我住在了這里。但是我并沒有給她我的房門鑰匙。走廊里有一股香水味,我仔細地走進我的房子,發(fā)現(xiàn)是我的隔壁在放搖滾歌曲,聲音很大。我站在隔壁的門口,我知道里面現(xiàn)在正有一個只穿著胸罩的女人,正在一邊放搖滾歌曲,一邊給自己即將結(jié)婚的男朋友發(fā)短信,也可能她的男友就在她的房子里面,播放搖滾歌曲可能只是為了遮擋什么聲音而已。不管怎么說,我突然對隔壁的女人失去了興趣。
即便隔壁的女人是我的妻子,或者躺在我的床上,我可能也不會有任何的興趣。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沒了興趣。我站在隔壁的門前,拿出自己的房間鑰匙,狠狠地插進了隔壁的房門上的金色鑰匙孔里。
(責任編輯
董曉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