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結號》視覺奇觀敘事下的缺憾

[摘要]《集結號》的成功扭轉了中國電影大片叫座不叫好的尷尬局面。但《集結號》在展現戰爭場面視覺奇觀的同時，在影片豐富的人物個性塑造和感情表現方面卻有些微缺憾。

[關鍵詞]《集結號》《拯救大兵瑞恩》《這里的黎明靜悄悄》 人物性格 人情表現 缺憾

《集結號》票房的成績以及如潮的好評，說明中國電影大片已開始贏得觀眾。這對中國電影產業的發展，無疑有著極為積極和深刻的意義。

《集結號》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影片主題、題材上的巨大突破，這突破就是人文情懷的回歸。在影片中，谷子地為代表的七連的四十七名戰士，不再是主流意識形態下概念化的干癟符號，而是呈現在銀幕上的活生生的生命個體。他們有對敵人的恨，有對戰友和親人的愛，除了這些傳統主流意識思想外，影片更凸現了戰爭對個體生命的無情毀滅，凸現了個體生命對于殘酷戰爭的深切感受。這從指導員王金存對死亡的恐懼，以及焦大鵬謊稱聽到了集結號聲的細節中可以看出。這看似簡單的細節，是對中國傳統戰爭電影對我方正面指戰員形象刻畫的一個重大突破，是對個體生命在歷史發展進程以及主流意識形態觀念下的深切關注和尊重。因此，《集結號》賺得了諸多觀眾的眼淚和好評。從而扭轉了中國電影大片叫座不叫好的尷尬局面。

金無足赤。在《集結號》取得輝煌市場業績，備受好評的同時，我以為與國外一些優秀的戰爭影片，如斯皮爾伯格的《拯救大兵瑞恩=》(以下簡稱《瑞恩》)和前蘇聯的《這里的黎明靜悄悄》(以下簡稱《黎明》)乃至韓國的《太極旗飄揚》等相比較，《集結號》感人程度仍然不足。我認為這主要是《集結號》追求戰爭場面視覺奇觀的敘事策略，導致影片人物個性塑造和人情表現方面的些微缺憾。

首先是影片人物性格塑造上方面的缺憾。一部優秀的戰爭影片，假如沒有成功的人物性格塑造，影片感染力將會有所削弱。《集結號》也注意了人物的塑造，其中塑造的較為成功的人物，一個是一號主人公谷子地，這是一個重情重義、寧折不彎的男子漢。無論是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在戰友踩到地雷的生死關頭，還是和平時期為了戰友的榮譽而不斷追尋的過程中，他都表現出勇敢、無畏、正直、執著的品行，令人肅然起敬。另一個是指導員王金存，這個出身知識分子的解放軍戰士，面對殘酷的戰爭，自然產生了對死亡的恐懼。但與《黎明》中的嘉莉婭不同，王金存在谷子地的理解和鼓勵下，特別是目睹了眾多戰友慘烈的犧牲后，開始正視死亡而變得勇敢起來，以致在谷子地問他是否聽到集結號時，堅決告以真相，并最終以極為壯烈的方式，鑄造了自己生命的輝煌。這是一個有感情變化有性格發展的有血有肉形象。而影片中其他幾名戰士的塑造則毫無活力可言。相比較，在《黎明》中，導演則利用閃回的方式一一展現了麗達、李莎、冉妮婭、索尼婭、嘉莉婭等五名女戰士對甜蜜愛情的懷念乃至對幻想中美好感情、幸福生活的憧憬，這些鏡頭和影片主要故事中麗達的機智冷靜、李莎的憨厚癡情、冉妮婭的熱情潑辣果決勇敢、嘉莉婭的天真以及她們面對數倍于己的德寇的英勇無畏相互輝映，構成了極為打動人心的故事，就連古板的準尉瓦斯科夫，導演也賦予了他豐富的感情和看似可笑但實為可愛的行為和性格。而在影像語言的運用上，《黎明》的導演更是充分發揮了電影自由地表現時空的特性，積極引導著觀眾感情潮水的宣泄——當五個姑娘犧牲后，瓦斯科夫決心以死為五個姑娘復仇，在前往德寇巢穴的路上，導演把瓦斯科夫充滿仇恨和痛心的特寫鏡頭和五個姑娘生前俏麗英俊的特寫鏡頭穿插剪輯，令觀眾深深體味到瓦斯科夫刻骨銘心的痛，也自然使觀眾想到五個美麗姑娘如花生命的慘遭毀滅，從而深深體味戰爭的殘酷無情，進而產生心靈的震顫。相比較，《集結號》在谷子地為戰友們追回榮譽后，只有一段表現谷子地手執火把目送隊伍開赴前線后對觀眾回眸而視的閃回鏡頭，但其震撼人心的力度顯得微弱了許多。況且，焦大鵬呢，姜茂財呢，呂寬溝呢，羅廣田呢……?導演或許把這個閃回鏡頭作為谷子地對戰友的深深懷念，但筆者還是認為，這里如果能在充分塑造幾個壯烈犧牲者豐富、復雜性格的基礎上，利用閃回鏡頭，一一展現幾個戰士生前的音容笑貌，無疑更會大大增強影片感人的力度。

其次，在人情表現方面的缺憾。《集結號》在人情表現方式顯得既陳舊又單薄，對親情的表現似乎仍未擺脫傳統主流戰爭影片的方式，那就是寫家信。這種表現人物人情味和表達人物革命情懷的表現方式在《董存瑞》等戰爭影片中屢見不鮮。對戰友情兄弟情的表現，則只是人物的幾句干巴巴的對自。而《瑞恩》在人情表達上則不惜筆墨，大肆渲染，時時注意觸動觀眾情感的神經，賺足了觀眾的眼淚。影片開始，是美軍到瑞恩家送陣亡通知，滿頭白發的瑞恩的母親，面對兒子的陣亡通知是無言的傷痛。此時，導演已經讓觀眾深深體會到母親的喪子之痛并對瑞恩母親產生深切同情。上尉犧牲時。對瑞恩的一段獨自，雖然有說教的嫌疑，但也是人之常情。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種人類共通的感情，更是容易打動觀眾。影片結尾，年邁的瑞恩到陣亡將士的墓地憑吊戰友后，不禁想起上尉臨終前的叮囑，于是問妻子：“我是一個好人嗎?”滿臉淚水的妻子深情地說：“你是一個好人。”此時，人類追求真善美的共通感情再次得到充分宣泄。《瑞恩》正是在流暢敘事中，把人類最原始最美好最純真的感情融入到曲折的故事中，讓親情、友情時時打動著觀眾。

應該說，《集結號》表現戰爭視覺奇觀的水平，絕不輸于世界上的優秀戰爭電影。如果創作者在今后的創作中能夠在充分展現戰爭電影視覺奇觀的同時，注重人物性格塑造和人情表達，則中國戰爭大片必會在全球電影市場大放異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