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以為上天讓我遇到了這世上最負責任的男人,但后來我終于發覺,他的掌握不過是出于人的懦弱。
不管怎樣,我還是慶幸的,因為……
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家對面搬來一個40多歲的獨身男人。我注意他,是從他清掃出來的畫紙開始的。
我倚在門上,問他:“你是畫家?”他甩了下頭發,“我叫易塵,要不要進來看看?”
我走進了他家,天,這里簡直是藝術的殿堂,房間里堆滿了他畫的畫,每一幅都惟妙惟肖。
我幾乎每天都泡在他家,看他畫畫。對于我來說,他是一個神秘的男人,尤其是他左手殘缺的手指。
那天,拗不過我一再追問,他終于給我講了他的故事。
易塵出生在農村,酷愛畫畫,但家里供不起他讀書。他只好休學,到工廠去打工。有次他為了救一個在工作時睡著的工友,被機器切斷了左手的兩根手指。
他說,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阿,每天早出晚歸,才存夠了上大學的錢。大學期間,他的畫開始屢屢獲獎,貧窮的生活也有了改變。
后來,他結婚,有了女兒。這些年,他獨自在外漂泊,他和妻子的關系早已名存實亡。
我心里涌上一股憐愛的疼痛,忍不住張開手臂抱住了他。他低下頭,緩慢地吻我,“月月,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愛上了你。”我回應他的吻,慢慢地身體燥熱起來,我閉上眼睛,等待他的索取。但他卻突然停止了動作,“月月,你還小,我不能傷害你。”。
我紅著臉一言不發,雖然有些失望,但我也因此知道他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
有了愛情,我原本孤獨的生活,被他一筆筆增加了絢爛的顏色。而他,好像是因為這愛情的滋潤,創作的靈感層出不窮,接連完成了幾幅有分量的作品。
有一天他告訴我,他要離開這個城市了。
我拉著他的手請求他帶我一起走,我說。如果你不肯帶我走,我就去死。他一下子吻住我。
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給父親留了一張紙條。在那個黃昏初降的時刻,我和易塵私奔了。是的,私奔,這個詞帶著曖昧的刺激,激蕩著我18歲的心。
我們來到S市,很快租到了房子。我把小屋布置得溫馨雅致。今夜,我的身體將為他綻放。
晚上10點多,他回來了。聽著衛生間里嘩嘩的水聲,我的心也跟著起伏蕩漾。他上了床,輕輕地抱住我,脫去我薄如蟬翼的睡衣,舌尖在我的身體上游走,那濕潤溫暖的感覺讓我熱血沸騰,我呼吸急促,身體迫不及待地泛濫開來。
正當我沉浸在美妙的幻想中,渴望他有更深一步舉動時,卻突然感覺他的動作再次慢了下來。
“為什么不肯要我?”
他擦干我臉上的淚水,“在我不能給你一個完整的婚姻之前,我不能傷害你。”
“我不在乎。”我大聲說。
他坐起來,點燃一根煙,講了一個故事。
“我的妹妹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她做了他的情人,但是一年后,她被遺棄了。”
“后來,她跟另一個男人結了婚。新婚之夜,丈夫發現她不是處女。他打罵她,凌辱她,每次過夫妻生活時都把她折磨得遍體鱗傷。”
講完這些。他淚光閃爍,“月月,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嗎?即使你不在乎,我也要對你的將來負責。”
那一夜,我在他情里沉沉睡去。
此后,易塵白天出去忙他的畫展工作,晚上我們床上進行著一次一次的體外性愛,他總是花樣翻新,讓我獲得美妙的快感。
和易塵在一起的日子就像小時候過年,幸福而充實,我每天都會在日歷上畫上一顆小小的紅心。
當我畫到第100顆的時候,一個女人敲開了房門。
“易塵是不是住在這里?他是不是和你住在一起?”她問。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卻自顧在沙發上坐下,眼睛一直盯著我,“我是易塵的妻子。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還沒有實質的關系,對吧?”
我愣在那里。她看著我,目光里竟然不同情。
我們沉默對視,良久,我才開口:“易塵的妹妹還好吧?”她忽然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易塵告訴你他有妹妹?”我看著她,迷惑地點點頭。
她又笑起來,“易塵根本沒有妹妹,他那么說,不過是為了給你們的體外性游戲找到一個借口而已。”
我驚呆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收斂了笑容,繼續說:“易塵是一個多情的人。他講的其實是他的故事,故事的男主角是他,而‘妹妹’是他的情人。”
“那女子遭遇不幸后,她的父親找人剁掉了他左手的兩根手指,作為對他玩弄女性的警告。”
“沒有了愛情,易塵的創作陷入了低俗,直到后來他又重新找到新歡。不過,斷指之痛讓他心有余悸,從此之后,他只肯同她們進行體外性愛。至于他更換了多少女孩,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我終于明白,原來他所需要的,只是愛情帶來的創作靈感,他在不斷更新的愛情中,尋找著藝術上的每一次飛躍。
天色已經黑下來,不知道易塵的妻子是什么時候走的,我木然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一晚,易塵沒有回來。
我艱難地在日歷上畫上第101顆星星,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但我還在等待,第二天上午,他回來了,我看著他,說,易塵,我想真正地要你一次。
他吃驚地看著我,“月月,我不是說過嗎…”
我不要聽那些借口。我只問你,給不給我?我盯著他,不佛事他躲閃的機會。
他的眼睛不自覺地望向左手的手指。我厲聲說:“你不敢,因為你怕有人再來剁你的手指!”
淚水慢慢地溢出來,一切都已經印證。馬上,我就會成為他愛情的過去時,像一塊陳舊的畫布,被他丟掉。
在我們私奔的第101天,我回到了自己的家,沒有人相信,101天的同居,我還是處女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