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企鵝記

在去菲利普島看“神仙小企鵝”歸巢儀式之前，這個地方就引起了我的許多想象。“神仙小企鵝”，它們一定是過著神仙般的生活了?

上島前，先要觀看一段錄影，介紹菲利普島的概貌。這里位于澳大利亞墨爾本東南方約135公里處，與南極大陸隔海相望，生活著兩萬多只“神仙小企鵝”。它們看起來與其它種類的企鵝沒有太大區別，黑禮服、白肚皮，只是體形小巧，成年小企鵝身高也不足35厘米，與南極的帝企鵝相比可稱得上是精裝版。每天早晨，小企鵝們紛紛出海捕魚，晚上再帶著一天的勞動成果回家，哺育自己的寶寶。

晚上9點左右，“神仙小企鵝”歸巢儀式就要開始了。離開演播廳來到戶外，走上一段木制的棧橋，就走向了供游客就坐的觀禮臺。階梯形的觀禮臺設置在距離大海約20米的沙灘上，有兩個，二者間隔約10米，形成一個通道供企鵝們經過。此時，前來觀看小企鵝歸巢儀式的游客早已座無虛席。

12月是澳大利亞的初夏季節。此刻正是落日余暉、晚霞映天的時分，大片粉紅色的云霞呈現眼前，像是被隨意揉弄的粉色紗巾散落天際。此情此景，似是透過粉色濾光鏡拍攝到的童話世界，美得令人難以置信。隨著天色漸暗，碧藍的海水也開始變得深沉，海風帶著絲絲寒意向每一名游客襲來。人們紛紛裹上準備好的衣物；孩子鉆進父母的臂彎；戀人們相擁而坐，靜靜地等待著。

9點15分，第一批小企鵝從不遠處的海面上探出一個個圓圓的小腦袋。這只探路的“先遣部隊”大約有十名成員。它們隨著層層疊疊的海浪時起時落，然后伴著雪白的浪花紛紛撲上海灘。先是小肚皮貼地，再撲棱著前肢掙扎著爬起來，成群結隊地晃著小腦袋一搖一擺朝岸上走。

慢著!前方有情況!走在最前面的一只小企鵝發現了敵情，突然停下了腳步。同伴們也隨之警惕地一動不動站住了腳。原來，幾只海鳥立在不遠處的沙灘上，正不懷好意地朝小企鵝們觀望著。

對峙的時間好像特別漫長，眼看一場大戰一觸即發。一秒、兩秒……大約10秒鐘左右，終于有一只小企鵝再也扛不住海鳥們敵意的眼神，第一個掉頭逃跑，玩命地向大海奔去。緊張的氣氛迅速蔓延，同伴們立馬緊隨其后，集體撤退。慌亂中又有幾只小企鵝先后摔倒在地，再爬起，往回沖，直至全都又回到它們認為最最安全的海的懷抱。

漂浮、觀望、等待……

援兵來了!第二波企鵝的到來無疑大大增強了成功登陸的信心。兩只隊伍在海灘上勝利會師后，企鵝們邁著自信的步伐向心懷叵測的海鳥們走去。這一回合，它們看起來已是勝券在握了。審時度勢、權衡利弊似乎已成為自然界所有生物普遍掌握的本領，海鳥們在觀察了形勢、做了力量對比后，最終決定離開。

帶著勝利的喜悅和勞動的果實，小企鵝們成功登島。它們穿過沙灘，走過觀禮臺，鉆進草叢，神氣活現地向自己的小家走去。據介紹，這里的神仙小企鵝也實行“一夫一妻”制，一個巢里只居住著一對小企鵝和它們的寶寶。餓了一天的企鵝寶寶好像聽到了父母的腳步聲，站在家門口嗷嗷待哺。一幅幅全家團圓的畫面展現在我們面前。

你可能會問，小企鵝怕海鳥，怎會不怕岸上的人?每天晚上這里聚集著數百從世界各地慕名而來的游客，他們時而交談，時而歡笑，卻不會讓小企鵝們感到一絲害怕。在這里，人類早已和小企鵝成為了好朋友。懸掛在演播廳墻壁上的黑白照片向我們講述了事情的由來：照片上是一群穿著20世紀30年代服裝的人們，三五成群地坐在海灘上。他們或躺或坐、神態悠閑，像是前來看望自己的好朋友一樣，面帶微笑，看著一群群小企鵝從他們身邊走過，而且大家都僅僅是在看著。

從第一次見到人類開始，菲利普島上的神仙小企鵝也許就明白了一個事實：這些長著四只長腳的家伙是不會傷害我們的。他們總是坐在那里，發出嘰哩咕嚕的聲響，僅此而已。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和平相處，讓小企鵝們習慣了它們每晚看到的景象。來到這里的人們也一直恪守著最初對小企鵝們的承諾。

由于神仙小企鵝的視網膜十分脆弱，所以來到這里的游客都被告知不允許使用任何照相機、手機或其他攝像設備。既然不能拍下這段美妙的奇景，不如把它存放在記憶中。或許多年以后，可以成就一段更為特別的回憶，就像永遠照耀著澳大利亞的南十字星一樣，不停地閃爍著特別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