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我們面前的大山甚多,小到一個訂單決定企業的生死,大到一張選票決定公權的分配。敢不敢于選擇并堅持努力去做,才是矗立于我們前路的最難翻越的大山
2月26日凌晨,來自圓明園的兩枚獸首在法國巴黎被拍賣。在此之前,“百年屈辱”時期遭到列強掠奪以及1980年代之后由不法之徒走私海外的中國文物被公開拍賣的先例并不罕見,絕大部分在國內根本沒有泛起微瀾,但為什么這次成為了一件舉國關注的大事件?
原因很簡單,我們的國人民智已啟。他們知道了更多以前輪不到他們知道的事情,他們擁有了網絡這樣能夠向公眾表達自己所思所想的話筒,更主要的是,與外部世界的交往讓他們重新擁有了勇氣和信心。這勇氣和信心,加上知識、獨立思考和自主表達,讓他們對于公共事務有了選擇說“是”或說“不”的能力。
這種能力仍然不夠強大,甚至在有些關諸自身公民權益的關鍵問題上我們還幾乎看不到這種能力,但如果不戴選擇性濾光的有色眼鏡的話,我們都應該感到欣慰,因為越來越多的人,有了越來越多的機會,去履行自己作為一個中國公民認為自己能做、愿做、該做的事情。
我不是考古學家,我也不想去爭論圓明園獸首算不算國寶,回到國內是否能得到比在海外更好的保護,值不值得舉國上下朝野大動干戈,我也同意我們還有更多內外事務需要舉國上下的朝野“大動干戈”,需要大家去說“是”或說“不”。但我想,一種對于“中國公民究竟應該是什么”的自我啟蒙,可以從一件件為公眾所關注的撮爾小事為起點、為催化劑。圓明園獸首拍賣在此時的一個與眾不同的價值,只不過在于它100多年前中國積弱之時被英法聯軍掠奪,而又在中法關系微妙的今天發生,它有著關乎掃清民族百年屈辱史的情緒抑或是理性的意義。
近幾年來,中國的快速發展給全世界更給我們自己提出了一個簡單而又復雜的問題:我們是誰?中國人作為十數億個體的集合體,有著什么與眾不同的特性?我們以什么面貌呈現在外國人面前?在這一刻,祖先正凝望著我們做出回答。
這答案其實取決于我們自己內心的自我認定,而不在于外人對我們或褒或貶的符號界定——在歷史上我們曾被稱呼為“黃禍”或“東亞病夫”,被比喻成沉睡的獅子或張牙舞爪的巨龍。事實上,這些矛盾對立的界定今天在不同的境況下仍然分別存在,而且更為鮮明,往往連我們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什么。過去的2008年,與其說汶川地震和北京奧運會向世界展示了一個中國,還不如說我們自己在自我發現。而今天2009年的冬天的寒風或者驕陽,才是認識自己、塑造自己的最佳舞臺。
1930年代,宋美齡曾經到美國游說,希望美國幫助中國抵抗日本侵略,當時正在帶領美國人民迎戰前所未有大蕭條的羅斯福回答到,“God help those who help themselves”。
“上帝只會佑護那些自救者”,這其實就是成就一個多元化社會超級大國的“美國夢”的精髓。美國人自詡為“上帝的選民”,是父把自己從壓迫者的重軛下拯救出來,經過艱難跋涉來到新大陸,創造一片流淌乳與蜜的“應許之地”。他們堅信自己注定創造偉業,成為世界的楷模和光明,他們認為只要上帝在自己一邊,他們就能“移動大山”。
5000年歷史的中國與200多年的美國有太多不同,但世界四大文明唯一傳承下來的中華何嘗不是這樣的“歷史的選民”?擺在我們面前的大山甚多,小到一個訂單決定企業的生死,大到一張選票決定公權的分配。希望和夢想,勇氣與智慧,我們如何選擇,決定了我們是什么樣的人。敢不敢于選擇并堅持努力去做,才是矗立于我們前路的最難翻越的大山。
美國人與歐洲人最大的不同在于,他們大多數不是到教堂而是在自己的家里祈禱、懺悔與感恩,他們不需要借助于神父而是讓自己直接與上帝在每時每刻心靈相通,獲得“移動大山”的力量。我們中國人,同樣不需要把未來和福祉寄托在別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