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論有什么作用?我有一個觀點:“理論上的清醒是行動上堅定的前提。”傳媒人、新聞工作者,如同別的社會行當的人一樣,要在實踐中不斷地進行總結和提高,要有自己的“理論”。
這里的“有理論”,并不是要求我們的傳媒人、新聞工作者,每個人都要寫出《中國新聞論》《世界傳媒史》《當代報刊學》那樣的洋洋巨著,那也是不實際的。但是就自己的業務范圍中的事情,有所總結,有所條理,有所“議”,有所“論”,“論”出點帶有自己個人特色的道道來,比如《“三貼近”與我們的新聞改革》,比如《新聞標題創新之我見》,比如《從幾篇獲獎作品中提煉出來的基本經驗》,比如《如何讓經濟文章“活”起來》,寫出諸如此類的業務論文,我想說大概不僅應當辦得到,而且能夠辦得到吧。
論文作為新聞業務職稱晉升的重要的一條是有道理的,但也有弊端:動輒要求“在省級以上刊物發表多少多少篇”,這個要求實踐起來就有相當的難度,哪有那么多刊物和版面?于是弄虛作假、花錢買版面等歪風就“應運而生”了。至于有的人在他人論文署名后面加上自己的署名冒充自己的論文,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永遠為正派的新聞工作者所不齒。
新聞工作者、媒體負責人努力總結、理出自己的“論”來,是理所當然的。這些理論所及,當然包括具體的文字、文章,也包括一個個專欄、專版、時段、節目、頻道、媒體,這些理論可以不是最精當、最科學,但必須確確實實是自己勞動得出來的東西。
在40多年的雜文、評論寫作、編輯實踐中,我總結出了一些自己的關于雜文、評論的“論”,比如 :
關于雜文的“三功能論”(匕首、投槍、解剖刀,鼓點、紅旗、沖鋒號,書本、樂曲、軟飲料)。
關于雜文、言論的“四要素論”(情感、哲理、文采、形象)。
關于言論創作的“花環論”(到現實生活中去,擷取一朵又一朵、一片又一片帶著露珠的鮮花和嫩葉,編織成理性的花環,再獻給讀者)。
關于文章寫作的“味精論”(在言論寫作中講究知識和情趣)。
關于文章樣式的“包子餃子論”(文章的樣式避免總是論點—論據—結論“三段式”,而做到有變化,比如通信、評點、對話等等)。
關于文體問題的“陶冶論”(用優美的散文陶冶尖銳的雜文,用活潑的雜文陶冶嚴肅的評論)。
關于雜文與時評關系的“死活論”(雜文時評化則雜文死,時評雜文化則時評活)。
……
我的這些“論”,可能不那么準確,不那么深刻,理論性也不那么強,但帶有我自己的特色,是我這個具體的“新聞人”、“傳媒人”自己長期文字工作、編輯工作的經驗提煉,一方面甘苦自知,另一方面倒也屢試不爽,實踐效果還不錯。
我認為:新聞學、傳媒學是實踐學。我不主張把新聞業務論文神秘化、學院化、教材化,動不動就是幾千字,上萬字,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大則中國數字的一二三四,小則阿拉伯數字1234,卻玄而又玄,離開實際很遠,沒有可操作性。那不是好的新聞業務論文(大學畢業和碩士、博士論文是有幾萬的字數要求,人家有人家的道理,與我們這里討論的更注重實踐的新聞業務論文是兩碼事,要求應當有很大區別)。
我看,理論應當是生動活潑的,是從實踐中提煉出來的。1998年6月到2004年7月,我應《中華新聞報》之邀,在該報主筆“硯邊雜咀”專欄,共發表文章160多篇,從各種角度觀察、議論新聞傳媒界的人、事、理,我想不能說這樣的文章就不是新聞業務論文。而寫出這樣的東西,凡是有些新聞實踐的人,只要肯動腦子,都是并不困難的事情。
對于撰寫論文的問題,包括新聞采訪、寫作、編輯,影視節目策劃、主持、播音的論文,當然也包括媒體管理、經營等方面的論文,我對朋友們有兩勸:
一是勸君破除迷信,不要動不動來一句“我不會寫那玩意兒”就不去寫。實際的情況往往是:新聞業務論文的寫作,你不去實踐,就一定永遠“不會”;你勇敢地去實踐,就沒有什么東西“不會”。
二是勸君多動腦筋,不要等到了評職稱的時候、升職務的時候,才去“臨時抱佛腳”。從根本上說,“理論”是通過提煉實踐又用來指導實踐的,如果單單、絕對、就是“為了評職稱、升職務”,那就違背了論文、理論的本質意義和價值,變成很無聊了。那種“一心就是為了評職稱、升職務”的行為,與“當今傳媒人素質”,風馬牛不相及!
(作者系韜奮新聞獎獲得者、《河北日報》高級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