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追冬：從秋意正濃走到白雪飄舞

瑞典地形狹長，國土起自波羅的海西岸，沿斯堪的納維亞半島北上，一直延伸進北極圈內380公里深處。由于地理特殊，南北氣候差異很大。每年的12月，南部秋葉尚未凋零，北方卻已雪花飛舞——我此次“追冬”的路線，就從中南部秋意正濃的烏普薩拉（Uppsala）一直到北極圈內210公里的基呂那（Kiruna）。

第一站——烏普薩拉

地理位置：瑞典中部盆地

氣候狀況：深秋，晝夜溫差很大

時令著裝：白天單衫，晚上毛衫

烏普薩拉，美女還在曬腿兒

艷陽下，美女的曬腿季節

烏普薩拉坐落在瑞典首都斯德哥爾摩北面不足100公里的一個盆地里，氣候類似我國的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春城”。我到達時正好是清晨六點鐘的晝夜分界線，北歐的下弦月還未從天際隱去。看到月亮，我突然想起安徒生一部不太著名的童話——《沒有畫的畫冊》，主角就是一輪深秋的北歐月亮。這輪“老月亮”給一個苦孩子講了33夜見聞，其中“第六夜”開頭就說：“我到烏普薩拉去了一番，我看了看下面生滿了野草的大平原和荒涼的田野。當一只汽船把魚兒嚇得鉆進燈心草叢里去的時候，我的面孔正映在菲里斯河里。”

我不知道安徒生是否真的到過烏普薩拉，但他說的菲里斯河（Fyris River）就在酒店西側200多米，站在佩斯嘉坦大街（St.Persgatan）能清楚聽到河水的喧嘩。這是一條界河，把城市切成兩半——左岸是以教堂、大學為主要建筑的“虛無區”，右岸才是以商業、生活為主要布局的“現實區”。

我選擇了左岸，第一個目標是烏普薩拉城堡（Uppsala Castle）。旅行地圖上標明入口在南面，當我氣喘吁吁爬上山頂時卻見大門緊閉。不甘心白爬這半小時的山路，我沿著圍墻向東漫步。城堡所在的小山坐落在市中心西南角，站在山頂可以俯瞰菲里斯河及兩岸街景。正北方向五百米之內呈品字形排列著三座大教堂，暗紅色的鐘塔和塔頂巨大的十字架在微曦中清晰可辨。據說城堡的最初主人——瑞典國王古斯塔夫#8226;阿道爾夫二世（Gustav Adolphus II）因積極策劃并參與歐洲大陸著名的“三十年戰爭”而夜夜失眠，但只要回到城堡，清晨山下陸續響起的鐘聲就會令他安然入睡。

阿道爾夫去世后，城堡成為他女兒克里斯蒂娜女王的行宮。1654年6月6日，27歲的女王突然宣布退位，退位儀式就在城堡的議政大廳舉行。如今原來那座北歐樣式的Slott早已崩毀在1702年的大火中，現存這座法蘭西風格的紅磚古堡為1757年重建，不僅建筑風格徹底改變，除了阿道爾夫二世親手射過的六尊古炮，老城堡的一磚一瓦也一概棄置不用——瑞典人的喜新厭舊自古以來就名聞天下。

我從北面入口穿過古堡后院向山下走去。不足300米的林蔭路，兩側栽種槭樹和楓樹。秋風乍起，路上鋪滿紅黃相間的美麗落葉，踩一腳都感覺是罪過。

作為北歐最古老的大學之一，烏普薩拉大學（簡稱UU）與英國的牛津、劍橋，美國的哈佛、耶魯一樣，沒有特定的校區，教學大樓分散在城區的大街小巷。午后在UU區穿行時，天氣漸漸熱起來，街上開始出現“短衣襟、小打扮”的美女，滿城秋光艷陽，一點也不像嚴冬要來的樣子。

細雨中，一場秋雨一場寒

我坐上了2路公交車，40分鐘后車抵老城——用人工木柵和樹林圈起來的一片荒丘，入口處是一座博物館，荒丘中央的土坡上有一座教堂，唯一可“看”的就是大大小小十多個墳冢——我哪里是來參觀烏普薩拉的風景來了？

老城的出名源于一場陰謀和血腥：1160年5月18日，當時的瑞典國王埃里克在老城教堂主持烏普薩拉的節慶彌撒，活動進行到半途，早有預謀的丹麥軍隊發動襲擊，將埃里克殺死。國王頭顱甫一落地，一股清泉噴涌而出，埃里克從此被尊為圣人，烏普薩拉人把他葬在教堂的神龕下面朝夕膜拜。但老城教堂在14世紀被火燒毀，埃里克的遺骸被移到了烏普薩拉大教堂。為了紀念他的殉難日，每年都要把埃里克的遺骸送回老城展示一天。

帶著后悔和疲憊，我放棄了博物館，進入小教堂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看五顏六色的彩色玻璃窗。1981年同樣的季節，享譽世界的電影大師英格瑪#8226;伯格曼（Ingmar Bergman）也坐在這里，一邊懷舊，一邊尋找靈感。他抽著煙斗，靜觀時間在彩窗上一點一滴流逝。

在路邊咖啡館喝咖啡時，積聚了一下午的烏云終于釀出了絲絲秋雨。坐在露天陽傘下的游客紛紛踅進屋里，我則到洗手間換上了御寒的絨衣，拉高衣領，走進烏普薩拉的綿綿秋雨中。

Tips

1．去烏普薩拉的最佳途徑是從斯德哥爾摩出發，在斯德哥爾摩中央車站乘坐區間火車， 40分鐘即可抵達。

2．住宿首推我住過的烏普薩拉城市酒店（Uppsala City Hostel），地址是佩斯嘉坦大街16號（St.Persgatan 16 ，Uppsala），距離火車站和汽車總站、林奈植物園、博物館都只有幾百米，價格也很實惠——單人房330瑞典克朗。

3 ．有兩條公交線路通往烏普薩拉老城——2路和110路，出發點分別是教堂廣場和火車站，一線從東，一線從西，2路車單程票價20克朗；110路則要28克朗。

4．每年的9月22日是烏普薩拉的“文化之夜”，也是冬季到來之前最后一項公眾活動：大學區燃放焰火，音樂廳有免費演出，Domkyrkan廣場有免費咖啡和小點心。

第二站——呂勒奧

地理位置：瑞典北方沿海

氣候狀況：初冬，寒冷

時令著裝：毛衣加防寒外套

呂勒奧，滑上入冬后第一場雪

柯爾克街，清冷冬夜的“夜鶯”

呂勒奧是瑞典北方最大的港口城市，距離北極圈大約160公里。晚上7點，這個時間國內已是萬家燈火，但北歐剛好進入白晝，太陽依然明亮亮地掛在呂勒奧天際，我信馬由韁走上大街。城區毫無格局可言，主要部分坐落在呂勒河下游與波羅的海交匯的波的尼亞( Bothnia)灣北岸。除了波濤激蕩的波的尼亞海灣、阿龍托普灣左擁右抱之外，還有諸如格拉斯加和赫特索等九個大大小小的湖泊與城區交雜錯落，因此呂勒奧人經常自嘲：如果誰活膩了想自殺，出門后無論朝哪個方向走，不到十分鐘都可以投水而死。冰冷的海灣和冷清的碼頭實在沒什么可看之處，我招了一輛的士向東穿過城區，來到相對遠離湖海、也相對繁華的全灣（Bredviken）區。

也許是因為呂勒奧三所大學（呂勒奧大學、呂勒奧理工大學和呂勒奧技術大學）集中于此的緣故，面積不大的全灣簡直成了呂勒奧的風尚大本營，不僅有各種時尚小店、歐亞風味餐館，也有先鋒音樂和支持網絡購物的商店。其中環形的柯爾克街（Kolkgatan）不僅是情侶們談情說愛的去處，云集了眾多專賺感情鈔票的咖啡館、網吧、情人旅店等，更以“夜鶯街”聞名歐洲。而“夜鶯街”之所以得名，當然少不了北歐“流鶯”。

我從柯爾克街拐入11區時，很遠就看見一個穿黑色大衣的女人坐在路邊椅子上，我當時還納悶：這么冷清的冬夜，一個人呆坐在外面干嗎？我從她身前走過時，她突然掀開大衣——里面竟然一絲不掛。事實上，北歐各國根本不限制性交易，作為北歐最大的色情城市，呂勒奧不僅各種色情場所齊全，就連住宿的酒店也有付費的色情頻道。如果嫌電視屏幕不夠清晰，房客可直接給前臺打電話，很快就會有人抱著高清DVD機和成沓的A片送到床上。

在酒店乘坐電梯也要格外注意，如果不想惹來麻煩，最好在妓女脫光衣服前扔給她100克朗。

斯圖爾夫森，滑上入冬第一場雪

第二天傍晚，從古老的格邁爾斯塔德教堂村(The ChurchVillage Gammelstad)回來，追冬以來的第一場大雪終于紛紛揚揚落在了呂勒奧。我從窗子看出去，茫茫大雪中酒店前臺那位漂亮女孩菲妮正打著傘下班回家。整座酒店只有她能用英語交談。

有一次我們閑聊，得知我是為了“追冬”才來到呂勒奧時，她滿臉的驚訝，說眼下瑞典經濟不景氣，失業率逐漸升高，為了保住這個飯碗，她已一年沒有外出旅行了。

在我承諾支付包括車票在內的全部費用后，菲妮答應與我一起去滑雪。于是，在她休息的那天早晨，我們乘坐小火車去著名的滑雪勝地斯圖爾夫森（Storforsen）。事實上，斯圖爾夫森并不是呂勒奧的管轄區，兩地距離足有120公里。斯圖爾夫森不只以雪場聞名，它還是瑞典第四大森林，喜歡瑞典宜家家具的人都知道宜家創始人英格瓦#8226;坎普拉德（Ingvar Kamprad）的戀愛故事。

迷戀旅游的英格瓦不僅挖掘出斯圖爾夫森潛藏的巨大商機，他也確實喜歡這里，工作之余總是來到森林深處，像個孩子一樣與妻子嬉戲，他在回憶錄里寫到：“踩在赤腳下的松針是如此柔軟，照耀在頸背的陽光是如此美麗，到處是松樹和冷杉的樹脂香氣——連林中空地上茁壯生長的樹莓都如此潔白。”

我們并不是來看斯圖爾夫森美麗的春天的，而是為了滑上入冬之后第一場雪。抵達之后我們就直撲滑雪場。菲妮有自帶的雪板，我則租了全套設備——滑板、雪杖、眼鏡，還有一雙大手套。滑雪場在斯圖爾夫森落滿積雪的森林深處，坡度不大，彎道也少，非常適合初學者。我站在雪道頂坡，漫山遍野的松杉和白樺樹披著皚皚白雪在視野里一望無際，一直延展到遠處的湖畔，遮蓋了村莊和教堂。在我前面，許多人已經出發，五顏六色的滑雪服離開起點紛紛下落，更多的人正乘坐纜車來到山頂。

Tips

1．目前國內沒有直飛呂勒奧的航班，必須從斯德哥爾摩或哥本哈根轉機才能到達。

2．呂勒奧有很多軍用港口，盡管瑞典是永久中立國，但因為呂勒奧重要的戰略位置，依然保留著二戰時期的格局，切記遠離這些地方，否則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3．住宿推薦非常舒適的Elite StadshotelletLulea，酒店大門外就有機場巴士，標間350瑞典克朗。地址：斯托爾大街（Storgatan）15號。

4．千萬不要傻乎乎地輕信旅游手冊，比如手冊上寫明呂勒奧前往格邁爾斯塔德有1、2、11、12共四路公交車，實際情況是11和12路只在夏季旅游高峰才開行，而1路和2路也是沿97號國道直行，把乘客放在國道旁邊，還要換乘一條鄉郊線才能到達格邁爾斯塔德。

第三站——約克默克

地理位置：北極圈內15公里

氣候狀況： 大雪覆蓋、寒冷

時令著裝：羽絨服

約克默克，

在北極光的閃爍中幸福趕路

“武裝到牙齒”進入北極圈

約克默克（Jokkmokk）位于北極圈內約15公里，自古以來就是薩米（Samit）人南下的大本營。呂勒奧前往約克默克的巴士每天只有一班，且只在晚上9點發車，為的是讓乘客領略到罕見的北極光。凌晨一點多，大巴終于來到北緯66°33’。在司機的渲染下，全車人把所有能穿的衣服全都裹在身上，以“武裝到牙齒”的面目下車只為了親眼看一下北極圈的標志牌。

事實上，這里的溫度沒有司機說的那么夸張——“凍掉鼻子”，與呂勒奧的寒夜差別并不大，只是風更大更猛罷了。標志牌附近有家咖啡館，供應難以下咽的所謂“正宗”北極風味小點心。

一小時后大巴繼續前行。即將進入約克默克時，四周突然閃起北極光，開始是綠色，然后是紫色、黃色和藍色，車內先是一片驚呼，瞬間又安靜下來，除了見怪不怪的司機，大家全部沉浸在無邊的喜悅中——對遠離北極的人而言，有幸看到北極光是一生的幸福，在北極光的閃爍中趕路更是福中之福。

本以為夜深人靜的約克默克冷冷清清，進鎮的路上卻時常見到燈火通明的帳篷和來來往往的人群——原來第二天就是“約克默克Winter Market”。這個集市每年從12月一直持續到來年2月。

Winter Ma rket的第一季是為期兩個月的“薩米人歷史集市”，差不多整個北極圈內的薩米人攜家帶口，從芬蘭、挪威甚至更加遙遠的俄羅斯趕來，他們不習慣住酒店和旅館，就在鎮外市場附近搭起帳篷，出售以馴鹿皮為主的珍稀獸皮——他們是瑞典唯一一支可以合法狩獵的民族。

神秘薩米人的馴鹿大賽

約克默克鎮子很小，只有3000人，除了罕特沃卡街（Hantverkargatan）的新教堂（Nya kyrkan）和斯特爾街（Storgatan）的老教堂（Gamlakyrkan），唯一可看的老建筑就是泰爾瓦迪湖畔的古代瞭望塔。我在遺址外面走了一圈，茫茫大雪遮蓋了一切，包括那座巨石砌成的瞭望塔，白雪不會說話，歷史也不會說話，在冰封雪裹的北極，歷史也被冰凍起來。

交易市場本來設在西特爾格街和東特爾格街中間的市中心廣場上，但隨著Jokkmokk Winter Market名聲越來越大，小小的中心廣場已容不下來自五湖四海的采購商，更容不下薩米人一望無際的帳篷，于是，2003年之后，薩米人的Historical Market被搬到鎮外一個叫斯坎森（Skansen）的林中空地。

我趕到斯坎森時，第一天交易已接近尾聲。說是Market，實際就是歐洲一些小鎮常見的跳蚤市場，貨品琳瑯滿目，游客川流不息，就是不見傳說中的薩米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市場管理員詢問薩米人，老頭異常熱情，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帶離交易區來到另一個廣場——原來人家薩米人壓根不愿與俗人為伍，正在這里舉行馴鹿大賽。

以前我只在《人與自然》中見過馴鹿，知道這是北半球遷徙路途最長的一個種群。眼下看到的這些馴鹿是薩米人豢養并加以訓練的，個頭不大，鹿角也沒有完全展開，身上套著拉繩，溫順而謙卑地站在圈子里。

我已經錯過了馴鹿比賽，馬上開始的這場是雪橇犬與馴鹿拉爬犁大賽，雙方各出七對悍將一決高低。雪橇犬輕靈快速，馴鹿敏捷勤奮，發令槍響，兩支隊伍從眼前一閃而過，一下子讓我想起那部感人至深的《南極大冒險》。

Tips

1．冬季約克默克的溫度會到零下二三十度，一定要注意保暖。

2．約克默克沒有機場，只能選擇火車和大巴。12月份后，大巴也會停止，北極列車是唯一也是最安全的交通工具，美中不足的是無法在北極圈標志牌下停留。

3．推薦一家很有意思的小酒店Sami h ome s t a y，位于基特爾烏登（Ki t t e l u d d e n）街3071號，平時無人管理，只能通過電郵samihomestay@jokkmokk.com或電話0046 +97134050預訂。

4．約克默克沒有中餐館。給喜歡吃甜食的美女提供一個最佳去處——與老教堂一街之隔的阿斯街（Asgatan）與貝爾格街（Berggatan）丁字路口有一家咖啡館，制作的白巧克力松仁烤蛋糕是我走南闖北吃過的NO.1！

5．約克默克的“北極光野外住宿”活動非常特別——在旅行社辦好手續后，自己駕駛摩托雪橇朝著極光閃耀的方向前行約幾公里，那里有很多被雪覆蓋的小木屋，找到自己的門牌號開鎖進屋——室內與室外同樣寒冷，如果不想被凍死，只能自己到樹林里尋找樹枝和大段的圓木，木屋外面有鋒利的板斧，自己劈木柴，自己生火取暖。當然，如果“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也不至于活活凍死在荒郊野外，屋子里有一部求救電話，幾分鐘后就會有人幫你做好一切，也可以自己駕駛雪橇返回城里。不過建議在心理上無法接受的人不要輕易報名參加，因為無論是否半途而退都要繳納2500克朗。

第四站——基呂那

地理位置：北極圈內210公里

氣候狀況：大雪紛飛，伸手凍掉五指時令著裝：雪地靴、羊絨衫加羽絨服

基呂那，

帶著酒意在冰旅館酣然入夢

只有四萬人的基呂那（Kiruna）是瑞典北極圈內最大、最新的城鎮。19世紀之前，除了一座教堂和薩米人遺跡瑪塔拉卡（Mattarahkka），這里還是一片不毛之地，隨著19世紀最后幾年鐵礦的發現和北極鐵路的修建，勘探技術人員、工程隊伍、醫生、商販以及大批礦工接踵而至，一個荒野山村搖身一變成為瑞典最大的礦城和新興的旅游城市。這里是我此次追冬之旅的最后一站，也是“北極列車”在瑞典境內停靠的最后一站。

礦場之旅，下到北極840米深處

和瑞典北部其他城市一樣，基呂那周圍也遍布湖泊——露莎湖（Luossa jarvi）等六座大湖在城市西面，博格丹弗湖（Bogdanof f t jarvi）等三個小湖斜橫在城區東北，是基呂那冬季的天然滑冰場。

LKAB是Luossavaara-Kiirunavaara Aktiebolag的簡稱，它是歐洲最大的鐵礦，瑞典人自豪地稱其為“歐洲鐵礦之家”。基呂那的特色旅游就是“礦場之旅”。由于我是提前預訂，趕上了上午十點的最早一個團。

旅游大巴沿E10高速公路在基呂那城西繞了一個大彎，身穿礦工服的導游一路講解一路指引游客觀看窗外兩個巨大無比的露天礦場。40分鐘后，大巴來到地下550米，這就是全球著名的觀光礦場（Visitor’s Mine），在兩萬多平方米的地下，不僅修建了博物館、咖啡廳、電影院，還有兩部觀光電梯帶游客下到840米深處見識一下瑞典全機械化的采礦設備。

向下走要二次收費，所以走進電梯的人極少。我沒有絲毫猶豫，盡管自己與采礦行業遠隔千山萬水，為了不虛此行還是交了200克朗——那真是終身難忘的場面：一幅頂天立地的透明玻璃幕后面是一排隆隆作響的旋轉機器，看不到一個工人的身影，如果不是導游指點，根本看不到200米高處的控制室。原來從采石到粉碎到分揀再到運輸，LKAB清一水兒的自動化，最近50年，如此龐大的鐵礦沒有發生過一次死亡事故。

每位二次消費的游客都可以得到一袋免費的小礦石（Souvenir）。說是礦石，其實都已事先冶煉好。我很喜歡那些黑乎乎的小石子，但忘記了導游“不可隨身攜帶，如果離境必須隨行李托運”的囑咐，登機時被安檢沒收了。

心血、汗水和寒冰組成的Snis

基呂那之所以聞名全球并不是因為它有LKAB，而是冰旅館。冰旅館并不在市區，而是在18公里的尤卡斯亞維——基呂那的一個新城區。隨著LKAB的不斷開采，地下作業面已深入到基呂那市區，城區不斷出現地面塌陷、建筑下沉等現象，這是一個非常明確的信號，基呂那遲早要遷城，尤卡斯亞維區就是LKAB為基呂那選擇的新址。

我租了一輛雪橇自駕前往。到達尤卡斯亞維剛好正午，我顧不得吃午餐，一頭扎進馬克納德街的冰旅館。這家冰旅館其實是“三位一體”——包括一個小禮拜堂、一個酒吧和一個60間“冰窟”的旅館。事實上，制作旅館的堅冰每年四月份就已儲備好，因為馬克納德街緊鄰托爾納河（Torna），而這條河又是北極圈內最潔凈的河流，所以聰明的基呂那人把每年四月零下五度結成的河冰，摻入尚未融化的積雪，粉碎后制成晶瑩剔透的原冰，再來雕琢冰旅館，當地人為此發明了一個新詞——Snis，瑞典語心血、汗水和寒冰的首個字母加復數詞綴。

冰酒吧吧臺上一個胖胖的帥哥正在上下左右飛舞著調酒罐展示他的技藝。我過去取了一杯“微藍”，剛端在手里就感覺不對勁，原來酒杯也是用冰做成的，每喝一口，酒杯都會融化一層。酒吧里有一圈鋪著獸皮的冰制沙發，客人一邊呵著白氣一邊品味杯中美酒——共有15種不同度數的伏特加任意選擇。

冰吧規定每位客人只能連喝三杯，無論男女，喝完屬于自己的那份酒，旁邊還有一個大冰池——用來供客人摔碎冰杯的。

那天晚上，同室的幾個外國哥們兒都帶著酒意酣然入睡，我躺在馴鹿皮上，眼前卻一直閃現約克默克那群馴鹿謙卑的眼神，它們對人類沒有絲毫威脅，我們卻在馴服它們的同時還要殺之取皮。越這樣想，越感覺身下的鹿皮似蠢蠢欲動，我急忙起床悄悄出來，在忽明忽暗的北極光中趕回基呂那。

Tips

1．“礦場之旅”費用為240克朗，二次探底要另付200克朗，往返時間為三個半小時，有恐高癥的游客建議不去。

2．基呂那各家旅行社都有一項“面向北極”的探險之旅，三天兩晚，乘坐馴鹿或狗拉雪橇到北方山地野營，收費1200克朗至1800克朗，這是體力強健者的游戲，女生和體弱者無法承受長期的露天寒冷。

3．周一至周五每天都會有從市區前往冰旅館的501路公交車，票價28克朗，但假期和周日公交停駛，游客只能到基呂那機場或火車站搭乘冰旅館的接客車，票價110克朗，預約者優先。

接客車預約電話：0046 +66800 網址：www.icehotel.com

4．最便宜的旅館是Yellow House，四人房、雙人房和單人房分別是120克朗、300克朗和400克朗，只接受預訂。

電話：0046 +13750 網址www.yellowhouse.n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