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公司社會責任視角下公司法原理的重塑是不成功的。在如何實現公司社會責任的問題上,我們努力的重點不是放在非股東相關者的內部參與及修正公司的目的上,而應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外部限制上,包括法律的強制和可能事實的強制,以避免其所遭遇的法律窘迫。
[關鍵詞] 公司社會責任 公司利益相關者 公司管制
一直以來學者試圖通過不同的邏輯維度和標準去闡釋公司社會責任的概念、性質和實現路徑,但卻始終難以達到共同的認識起點和價值歸宿。至今尚無人做出努力把這一提法融入公司法的系統理論之中,理論求證與實踐迷茫的窘態促使我們對公司的社會責任進行檢討。
一、公司社會責任理論求證的迷茫及檢討
公司社會責任意味著必然要對公司法原有理論進行調適和構建,在這一過程中必然產生與傳統公司法學理論制度的沖突與共生問題。公司社會責任論者試圖通過修正公司目的、董事義務來重塑公司法原理。
公司社會責任論者認為妨礙公司承擔社會責任的理論障礙在于,傳統的公司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盈利。公司社會責任論者將公司的目標二元化,把公司法的目的塑造成營利性與承擔社會責任并重的。這里存在兩個疑問:一是私有利潤與公共利益之間存在對立關系嗎?二是公司承擔社會責任應該成為公司的目的之一嗎?大多數公司社會責任的文獻都認為私有利潤與公共利益之間存在對立關系是不言自明的,然而這個看法卻從來未被驗證過。公司社會責任論者普遍存在這樣的邏輯前提,追逐利潤不能直接服務于公益,如果不用公司社會責任或其他手段來約束公司追逐利潤的行為,公司行為就會與公益背道而馳。這是無法證實的觀點,而且需要注意的是利潤不能沒有,否則就沒有企業,當然也不會有貢獻了,從這個角度來看私有利潤與公共利益并不存在對立關系。第二個疑問其實也就是公司的社會責任的提法是否必須要導致公司存在目標與價值的改變呢?筆者認為現在斷言公司目的的二元化還是過于武斷。社會責任只不過是公司在這個“廣泛的社會背景”中追求利潤最大化并遵守這些背景約束的伴隨結果而已,是一種接受社會約束條件的反應而非以滿足這些條件為目的,“是在限制的范圍內使創造的利潤必須盡可能地大。”
二、公司社會責任實現路徑的窘迫及檢討
公司社會責任論者為免公司社會責任“淪為純粹道德化的訴求并最終落空而成為一項口號”,極力尋求將其具體落實的方法。大多數公司社會責任論者認為公司社會責任理論的興起意味著要改革公司內部治理結構,確立一種股東與非股東利益相關者共同分享公司剩余決策權的機制,讓非股東利益相關者參與公司的治理,實現股東與非股東利益相關者的共同治理。
然而,截止到目前為止,在針對如何改革公司治理結構以強化公司社會責任這點上,歷來都存在兩個聲音:外部控制和內部控制之爭。政府頒行之法規是主張外部控制手段者最喜愛的傳統工具。內部控制論則認為,“內部控制”取代“外部控制”,有助于公司降低遵守各種法規的成本。
然而即使在利害團體參與說最為盛行的美國仍傾向于使用外部控制手段,即通過政府頒行相關法規的方式強化公司履行社會責任。這大概是由于美國的公司治理模式是以股東財產權為中心思想構建。反而觀之,對于將勞動資本與公司資本等同視之的歐洲(當然英國除外),利害團體參與說似乎有更大的作為。歐洲的職工參與一向是公司社會責任論者所津津樂道的。德國形成了市場經濟國家惟一規定勞資雙方等額或接近等額參與公司機關的立法體例,并以職工參與公司機關的全面性而著稱于世。然而實踐卻與立法者原意漸行漸遠,法律強制的等額成了成了形式的等額。我國新《公司法》第五十二條直接規定了職工參與公司監事會的活動,然而如何保證采用公平合理的選舉機制,使得進入監事會的職工監事真正能夠代表廣大職工的利益仍是個問題,更何況我國公司的監事會并不具備德國法中的凌駕于管理層之上權力。一言以蔽之,職工通過參與監事會來維護自身利益在中國現行的公司治理結構下意義不大。其實職工是否參與,以及參與的程度主要取決于資本所有者的喜好,而職工福利之維護實質上也并不通過職工的內部參與模式來完成。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一些社會責任論者提出了可將獨立董事塑造成“社會責任董事”之類的角色,以及股東提案權制度是非常理想的實現公司社會責任的方法。首先,獨立董事制度永遠是公司法人治理結構的一種輔助機制,只能處于少數、簡單多數或局部控制地位。其次,獨立董事的主要功能是解決兩權分離下的現代企業所面臨的代理問題,這在一股獨大、股權分散的中國語境下更是如此。如果讓獨立董事背負社會責任,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在實踐中都無法期望其發揮監督實效。而股東提案制度為了踐行股東積極主義,保護股東利益,而不是專門用于實現公司社會責任,而且百分之三的限制實在不低,目前筆者還沒有見到關于上市公司股東提出社會責任相關議案的報道。
這樣又回到開始的問題:相關者是進人公司內部去參與還是在其外部進行限制?是擴大外部限制的范圍還是擴大內部參與的范圍? 關于公司社會責任的深刻理解,仍然應當到公司的動機中去尋找。筆者認為,公司社會責任的本質在于公司與股東之外的其他社會成員的利益關系對于公司利益的實現機制的重構。股東以外的其他社會成員以消費者和投資者這兩種身份出現并且形成兩個與公司命運生死攸關的巨大壓力集團,在商品市場和資本市場這兩條公司的生命線上與公司博弈。公司社會責任既不單是管制的獲勝,也不單是自由主義的“遮羞布”。它是各方博弈的過程和結果。因此在如何實現公司社會責任的問題上,我們努力的重點不是放在非股東相關者的內部參與上及修正公司的目的,而應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其外部限制上,包括法律的強制和可能事實的強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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