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的中國文化情結

當你擁有一些重要作品時，你有義務讓他人有機會接觸和發現它們。展示和分享藝術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心在推動我。

當一座建筑面積為5000平方米的當代藝術中心在北京798著名的大山子藝術區包豪斯廠房內落戶時，798年元老級人物黃銳感慨之余也帶著點隱憂:“資金雄厚，通吃，想收什么就收什么，想展什么就展什么，不知道。”

令他憂心忡忡的正是有如“龐然大物”的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UCCA)。它是第一座由國外私人基金在北京出資建造的大型公益性當代藝術機構，由比利時的尤倫斯夫婦(Guy Myriam Ullens)創立的尤倫斯基金會出資建造。

有著“男爵”頭銜的尤倫斯先生被稱為世界上擁有中國當代藝術作品最多的收藏家之一，擁有中國歷代不同領域的藝術作品2000多件，包括雕塑、繪畫、裝置和影像等。歷經20年的積累，收藏涵蓋了幾代中國藝術家的創作，并且通過收藏記錄了這些藝術家走過的不同發展階段，為研究藝術家們筆下變化的社會、文化和哲學視角提供了創造性的洞悉。尤為難能可貴的是，尤倫斯先生積極支持大量藝術家的創作，而且往往是在這些藝術家受到矚目之前。正如他自己曾經說的，他在做的事情屬于“未來考古學”范疇——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收藏的是中國這20多年飛速發展、深刻變遷的國家史，也是中國人急劇轉型的精神歷史。

尤倫斯先生說，他的收藏情結最初源自父親、母親和家人。尤倫斯的母親是一位考古學家。1950年代，她曾數十次前往伊朗考古，回家后便把覓得的寶物向愛子展示。成長中尤倫斯耳濡目染之余，并經常得以見到寶貴的器物。而他的父親和舅舅都曾經擔任比利時駐華外交官，尤倫斯從四五歲開始就接觸有關中國的信息，也逐漸形成了對于中國的文化想象。這是他在商業帝國取得成功之后開始收藏中國藝術品的情感背景之一。

1983年1984年左右，尤倫斯先生首次前往新加坡時。跟他父親當年在中國的情形一樣，把周末時間用于與古董商人周旋。回到比利時，他向一位好朋友、畫廊老板展示買回來的東西。“刀子驚嘆我把假貨當成真的。”他打趣說，“此后她開始引導我，教我購藏出眾的珍品。一年之后我認識了另外兩位大師級收藏家，通過他們的幫助，我收購了一批美麗而具有魔力的作品。”

“對中國繪畫產生了越來越濃厚的興趣是在1987年，這一年我第一次前往北京，在那兒認識了如今的著名畫家艾軒。”尤倫斯先生說，當時艾軒在只有25瓦特的燈泡下作畫，現在他出現視力問題實在毫不出奇。在另外的幾位友人引導下，他開始對中國文化、書法、哲學和藝術史進一步了解，并開始從拍賣會中購藏一些精美的繪畫。

“對我們來說，收藏是一種激情。正是出于對中國藝術的熱愛，我們收藏了中國歷代不同領域的藝術作品。”但日積月累，熱衷收藏的尤倫斯先生也發現了其中存在的問題，2000多件藏品大都沉睡在瑞士土地下保衛嚴密的倉庫里。他為此開始尋找解決途徑。

2002年，尤倫斯基金會在瑞士成立，作為活躍于中國藝術界的支持者，這個基金會在全球各地贊助了多場中國藝術活動和展覽。如:贊助廣東美術館和里昂美術館合作舉辦的“里里外外”藝術展;2004年在比利時安特衛普當代美術館和古代美術館同時舉辦了名為“天下”的中國當代藝術展。除了組織展覽以外，尤倫斯基金會還對有關中國當代藝術的重要國際活動提供了贊助，比如2003年威尼斯雙年展中侯瀚如策劃的“緊急地帶”主題展，以及2005年威尼斯雙年展中的中國館。

尤倫斯先生表示說:“前幾年，我并沒有與我的藏品一起生活，我沒有充分的展藏空間。這是瘋狂收藏家的悲劇，我既不能利用這些藝術品裝飾自己的家居，又不能展示它們。我的繪畫藏品惟有存在倉庫里。我亦有一些作品放在家里，但相比起整個收藏來說根本是微不足道。而且，當你擁有一些重要作品時，你有義務讓他人有機會接觸和發現它們。展示和分享藝術是一種責任，這種責任心在推動我。”

這也是促使他決定來中國打造UCCA的原因之一。“在中國和全球各地促進中國當代藝術的發展是我們的一大夢想。我們希望UCCA不僅是所有人了解當代藝術的一個窗口，更是所有藝術家和藝術愛好者最熱衷的藝術樂土之一。我夢想UCCA在中國當代藝術中扮演一個真正的中心角色。”

作為頗有遠見的收藏家和UCCA的創辦人，尤倫斯先生一開始表明立場:我不是來賺錢的!但我們深知長期維護一個具有“品質”的藝術中心或者藝術館耗費的資金絕非一個小數目，那么UCCA將如何維持收支平衡呢?

對此尤倫斯先生的看法是:“我們有餐廳、咖啡廳和商店。我們可以從UCCA的周邊項目和周邊產品獲得部分經濟來源。我們可以出租場地和展廳，用于企業會議或高級研討會。UCCA還將創辦一個出版工作室和藝術刊物，出版有關中國當代藝術的書刊。我們的成功與否取決于大眾是否支持我們，中國的青年人是否喜歡我們。核心的問題是讓藝術保持在很高的質量上。我們已經優秀得足夠生存了嗎?我目前還不知道。這是一個高度競爭的領域，我天天在學習，了解鐘愛的藝術世界，觀察市場動向，廣結朋友——這非常重要，他們會幫助我獲益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