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日本“湯”還是廣東“湯”

日本的溫泉不叫溫泉，叫“湯”。頻繁的地殼運動造就了日本星羅棋布的溫泉，從海上小島到山中秘境。每年日本約有1.1億人次使用溫泉，相當于日本的總人口數。對日本人來說，冬天去泡溫泉就是旅行的代名詞，溫泉旅行是日本最盛行的方式。

廣東人會煲湯，卻未必真正懂得享受“泡湯”。在廣東泡溫泉僅限于娛樂，日本人“泡湯”則是他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要泡得更享受、更地道，并從中領略深厚的溫泉文化，那就非得去日本。

別急著動身，出發前，讓我們先來看看日本和廣東溫泉的大不同——

他們的秘#8226;我們的不秘

“湯”是我國早在7000多年前對溫泉的稱呼，現在中國把溫泉還叫湯的地方已經很少，而日本卻沿用至今。在日本的《古事記》、《日本書紀》等古老歷史文獻中就有關于天皇泡溫泉的詳盡描述。奈良時代由于佛教的傳入，各地興建寺廟，其中僧侶們的沐浴對溫泉開發起到了很大的促進作用，在那時人們就已經發現了溫泉的治療作用。源賴朝開創鐮倉幕府，將首都從京都搬到鐮倉后，東海、東北、甲信等地的溫泉也開始出現在史料文獻中，患病的僧侶們為了治療而出發去各地溫泉。在室町時代，溫泉成為了達官貴人的休閑娛樂場所，不對一般民眾開放。到了安土桃山時代，溫泉已經很廣泛地被用于治療負傷的士兵，尤其是在甲州和信州，武田信玄以及真田幸村等戰國武將們都有自己的“秘湯”。

日本“湯”最講究一個“秘”字。我去的三個大溫泉——秋田的鶴之湯，北海道登別的第一龍溫泉以及北海道支笏湖丸駒溫泉，都以“秘”為賣點。“秘湯”顧名思義強調其“神秘”之意，不單只是顯示該地方的偏僻程度，更多的是它的獨特性質如裝修風格與泉水性質，還有秘湯本身的歷史傳承與文化氛圍：不少秘湯由當時的名設計師設計，以融合大自然的方式整合而成，都把自己獨一無二的泉水作為成名的標識，強調溫泉鄉、溫泉文化、溫泉禮儀，吹噓幾百年歷史的更比目皆是。日本還有個“日本秘湯守護會”，只有秘湯中之秘湯方可成為會員。

溫泉文化是民族習慣及國民素質的一面鏡子。我們不必太認真考究廣東溫泉到底是鍋爐水還是真的地熱泉水，畢竟在廣東溫泉以玩的概念貫徹其中多于真正享受浸泡本身。廣東溫泉自然全無“秘”可言，更像“大雜燴”——通常是很多人一起泡，甚至打鬧、追逐，老廣更多講求的是設備，講求男女老幼同樂。而在日本，講究的是浸泡的環境、質量，還有個人化享受。

他們的石頭#8226;我們的瓷磚

日本人在泡溫泉時都相對靜默。日本國內十大溫泉排名第一的秋田鶴之湯，新干線出站后還要經過三個小時的車程才能到達，十足一位靜默的美人。這個無數次登上日本權威旅游雜志封面的夢幻秘湯，親身去過始知照片完全不能表達出它十分一之美。

普通的事情如果有了復雜的過程，就從需要變成了享受，日本的溫泉文化也是這樣，可以感受到日本人生活的精細。鶴之湯有點類似廣東的溫泉度假村，但和那種十幾個浴池的規模相比則顯得更精致——兩棟兩層的樓房，兩個餐廳，六個浴池就是它的全部。步入這遺世獨立的小村落之中，古早木造茅茸屋頂的建筑群仍然維持著開湯350年前的模樣。那個作為餐廳的小屋內外懸掛的一盞盞古老油燈，還有屋內榻榻米上的傳統圍爐火坑，讓人仿佛穿越時空，連住的房間都是只用木板相隔。

鶴之湯的天然泉水可以聞到很濃的硫磺味，可以看見泉眼涌出泉水，背山靠石，浴池以石頭堆砌而成，與自然融為一體，建筑材料中可以看到最多的東西就是石頭和木頭。而在廣東溫泉區，大家看到的卻多是瓷磚和瓦片。

日本溫泉總是起在海邊或湖邊，在冰冷的水不遠處，總有熱乎乎的泉水與之共存，人們也極其熱衷于與美好環境融為一體。在廣東，海就是海，溫泉就是溫泉，即使近在眼前，也似乎總找不到這種與自然融合的純粹感覺。

他們的天體#8226;我們的泳裝

鶴之湯最特別的是“混湯”，即男女混浴。在廣東泡溫泉，不一樣是男女混浴嗎？不，這里并不像廣東，允許身穿泳衣，甚至包裹毛巾下水，日本的傳統溫泉文化貫徹與大自然同浴，是完全赤裸浸泡。

在日本的溫泉文化里有不成文的規定：不可以把自己用過的毛巾浸泡在水里，我曾因為把毛巾放到水里而被日本人教導了一番。大家在下水前總會把毛巾拿在手上或者繞著頭部。

露天的室外溫泉是24小時開放的，可以男女混湯。如果晚上來，昏暗的燈光和溫泉冒升的水蒸氣并不能讓你看清楚在岸上走過來的是男還是女。然而苗條的身材，婀娜的走姿，謹慎的步伐還是可以讓你判斷出那是女性。當男士們在水中竊竊私語的時候，或許旁邊就有一個女孩子聽著；在女士們晃動著池中水走往彼岸的時候，或許那蕩漾的水波就觸動著男士們的神經。

白天的混湯當然較晚上來得清晰。明確地知道迎面而來的是同性還是異性，是漂亮還是健碩，都不含糊，只要你不害羞地去看。于是，早上的混湯總帶有一分勇氣和膽量。隨著現代化的進程，混湯的地方已經不多了，而鶴之湯還保留著這一傳統特色。這種完全赤裸裸混湯的泡法，廣東乃至全國也沒有。

他們的零下#8226;我們的零上

蔡瀾寫過如何在北海道飄雪賞月喝酒浸溫泉，令人神往。有幸的是這個冬季，我真的來到了北海道。冬天的北海道，除了雪，還有雪祭。如果你陶醉于札幌雪祭的宏大，小樽雪燈之路的浪漫，那就更不應錯過這個最為絢麗多彩的支笏湖冰濤祭，尤其是湖邊的溫泉酒店。

抽取支笏湖的湖水以噴水急凍的方式，做成巨大的冰雕，這就是在支笏湖舉辦的“支笏湖冰濤祭”。在白晝，冰雕澄清透明呈淡藍色，正是因為透明度居日本全國之冠的支笏湖水，才能呈現這自然純凈的夢幻藍色。

廣東與旅游有關的節日實在少，而最令人失望的莫過于廣東大部分地區冬天沒有雪，很難找到零度以下泡溫泉的感覺。那種雪花飄落的意境，那種里面熱氣騰騰外面冷風嗖嗖的滋味，廣東人是難以體味到的。和廣東人一樣，日本人泡溫泉也喜歡上岸后用冷水打在身上甚至敷冰，這種極端冰火兩重天的感覺，在溫差如此大的北海道更顯刺激。

在日本泡溫泉又分日歸溫泉（泡個白天溫泉）和宿泊（連住宿泡溫泉）兩種，通常后者會包括晚餐和早餐。在這配送的兩餐當中食物絕不含糊，除了能夠品嘗到正宗日本精致而又豐盛的時令食材外，甚至會配以懷石料理（日本高級的餐飲類別），如果自己有興趣再點一瓶清酒，那滋味真是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