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下“與文學同在”這個題目,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許久以來,只聽說有人為文學吶喊,為文學而哭而笑,甚至為文學獻身;而這刻,我們真的要與文學同在了么?
無法想象,剛剛過去的2008,是多么值得我們銘記的一年,在這一年里,國人經歷的太多太多,憂愁、歡喜、心驚……似鐵軌一樣,仿佛沒有盡頭;而對于歷經五十余載滄桑的《青年文學家》也是不堪回首的一年。從年初雜志“時尚文學”的市場化路子,再到編輯部的重組,到最后回歸純文學的定格,這期間不知經歷了多少彎道和爭辯。最終,在我的極力堅持下,成了今天擱在讀者面前的這個模樣。好與壞只能任由大家去評說了。起碼,對于一個真正懷夢文學的人,我覺得,是一種希望。
也許,“文學”這兩個字,放在今天的桌面上,絕大多數的人覺得太凝重了,已經失去了它的實際存在意義;也許,對于那些正在努力探索文學之路的孤獨者,他們覺得文學走到今天,正在面臨滅絕,他們呼喚文學的星星之火。
一位新加坡的老教授在與我交談中大發感嘆:“中國有很多有才華的寫作者,卻沒有一個真正的作家。”這話重重地刺痛了我的心。而誰又能說老教授的話沒有道理呢?真正的作家是要具有社會的終極關懷的,而在當代,太多的作家在為個人寫作,為名利寫作,甚至為了生存寫作……我冷眼那些為個人寫作的人,藐視那些為了名利寫作的人,也同情那些為了生存而寫作的人;可能正是因為這些客觀因素的存在,中國的當代文學一直為人詬病。從國家到地方,從大刊到小刊,乃至民間刊物均成了為適應時代氣候而存在的商業產物。文學被淹沒,文學界的相當一部分刊物充斥著利欲的氣息。而網絡的發展,給原本萎靡的紙質媒體又一次予以了有力沖擊。有人說,紙質媒體正在走向覆亡,網絡必將取代它們,而文學也將由平面文學轉換成網絡文學;這種觀點,我并不敢茍同,任何時間段,任何的流派和寫作者是不會因為承載物的改變而覆亡的,文學更加不會。以上這些,我無需贅言,太多的結論社會已經有了很多很多,我只想表明文學在我們眼里是永遠存在的,并且會存在得更好。
我不知道,自己曾以怎樣的姿態走近《青年文學家》的,最初,在一個不錯的國家公益事業單位,抱著施善于人的初衷,安享著生活帶給我的滿足,也以為自己是從事了一件大大的有意義的事業。大抵是因為2008年的汶川大地震賑災現場,當我親眼看到和聽到那些打著抗震救災旗幟的部門機關,是怎樣一層層變相踐踏有著善念之心的普通人們,而我卻成了幫兇,手執捐款箱的大人物滿心歡喜地走了,留下一言不發的我和那些還在為自己施善過后雀躍的人們,我開始在心底發問自己,我原本追尋的正義哪里去了,是被社會磨平了嗎?我也終于反省,單純的個人救濟和施善是改變不了社會大多數人的真正貧窮的,而當代人的貧窮并不是物質的貧窮,更多的是精神和思想上的貧窮啊!這感同身受不禁令我想起魯迅當年棄醫從文的情景,我仿佛也成了另一個站在幕布前,看著貧窮吞噬著人們的靈魂,而正義卻還站在一旁嗤笑的人。
最初的雜志社有十幾個編輯,他們都有著自己對媒體獨到的見解,卻因為其中沒有一個從事文學創作,或者對文學有更深理解的原因,都離職了。最終只剩下五個編輯,連同我在內。這樣,我似乎感覺自己又像個罪人一樣的生活著。但一想到自己的使命,我又立刻振作起來,于是,把幾期帶有時尚性的《青年文學家》寄給了賀敬之和雁翼等幾位老師,他們看過之后都不約而同地表現出遺憾,他們覺得“雜志適應了青年,缺少了引領,更沒有走出目前文學的窩窠,創作出漢語言的屬于明天的文學來”,認為這不像我的風格。而這一切在我的意料之中,這也使我為自己找到一個最為契合的“借口”,大刀闊斧地改革雜志了。
在一個二十余平方米的小屋子里,我與幾位長期從事編輯策劃生涯的友人,和兩位有著相當前衛設計理念的設計師,開始探討雜志的思想轉換了;那是一場別開生面的爭論,幾乎在場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地贊同我走“創新文學”的道路。實際上,文學界并沒有創新文學一說,只有文學的創新,或者說是文學思潮中現實主義與現代主義之分。而我們也認為,當下文學媒體其內容和形式本身存在的主要問題是:文學創作與生活實際的脫離,惟名惟家的發稿歧視,內容的空洞、晦澀難懂、精神思想缺失以及文學審美的歪曲。以丑為美,以美為丑,完全成了某個編輯的憑空妄斷。內容之外,為追求形式的視覺感,原本幾十頁的雜志被分出三十余個欄目,且每個欄目的名稱讓人不知所云,諸如像“心系文學、東南西北、目的地、包里的文字……”分不清是散文、小說還是詩歌等欄目,也不知道編者到底要表達什么意圖,如果在欄目的設置上還執意讓讀者去猜謎,我覺得這個刊物本身的內容也是可以商榷的了。
文學的體裁無外乎散文、小說、詩歌、評論、戲劇幾大類,于是在欄目分類上,我們沿襲了這五大體裁中除戲劇之外的其他分類,并且加上了藝苑和關注兩個大欄目,再在大欄目里細分小欄目,這樣,閱讀者很容易就可以找到自己所喜歡的欄目和內容了。而在內容本身的選取上,我們堅持走文學為時代服務,文學反映社會和底層人們思想的理念,堅持向上、開放、創新、藝術的審美準則;傳承古今優秀的文學藝術,取其精華,剔除當代萎靡的文藝之風,去其糟粕,弘揚先進思想,營造一片純凈的文學沃土,捍衛人道真理,喚醒時代精神。
海德格爾曾說:“藝術要有存在的理由。”而我們的存在就是站在時代的高度,站在人們的立場,說人們想說而沒有說出的話,說人們想說而必須說出的話。
盡管在文學商業化的今天,相當一部分人可能對我們嗤之以鼻,不以為然,認為我們這群高昂頭顱的文人們,窮盡極致,才發出這樣的號角;然而,這一切我們并不是為了向世人證明什么,我們甘愿為那些摯愛文字,為著人生的意義不懈追求,而且忍受孤獨的煎熬,用文字述說生命的朋友重塑一片藍天,引領他們一起行吟、歌唱,歌唱每一片土地和風景。
就算有一天,網絡占據了文學的昨天,我們依然會歌唱文學的今天和明天,就算商業淹沒了當代中國文學媒體的所有,我們依然與文學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