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國說,我沒有生日,任誰也無法考證我的生日。要說我的生日,那么我的每一位國民的生日,就是我的生日,無論他是領袖還是庶民、居城市還是山村、年老還是年幼。為他們祝福,就是為我祝福;他們的生日快樂,就是我的快樂。
祖國說,我沒有名字。自古以來,我的名字就可以改來改去,在流血與殺戮中,在拼搶與霸占中,在巧竊與強盜中。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的真正的名字,叫人之國。
祖國說,我沒有固定的疆域,也沒有永恒的國民。我的土地,因生活于其上的國民的幸福而顯現價值;我的國民,因社會的有無自由、文明與否而決定去留。邊界線,不是對內犯罪的安全網;熱血者,絕非國家祭壇上的犧牲品。
祖國說,我并不神圣,神圣的只有一個一個的國民;我并不偉大光榮智慧,國民的偉大光榮智慧,才是我的偉大光榮智慧。我為國民所創造的人的歷史而自豪。在這些神圣的人面前,國旗國歌國徽國體才有值得熱愛的意義。
祖國說,我不是某個家族或集團的囊中財寶,也不是虛而又虛的抽象詞匯。我是一寸一寸真實的土地,是一個一個具體的人民,是一棵一棵的樹木,是一間一間的屋舍,是一點一點的財富,是一本一本的圖書,是數千年來生于斯長于斯的物質的非物質的文化。
祖國說,我往往被暴力劫持,然后以國家的名義嚇唬人威脅人壓迫人損害人,從而為少數人帶來福利。我并不能辦什么國有企業國有銀行之類,那不過是暴力集團或政權勢力追求自利的一種簡便形式,名曰國有,實為官有權有。大小官員無不是國家權力的代表,“國有資產”越大,他們的利益越大。所以官富政府富絕非國富,只有民富才有真正的國富。通過政權富還是國民富,可以判斷國家是否被盜竊。
祖國說,要熱愛我,就請熱愛每一位國民,無論男女老少,無論智愚貧富,無論城鄉貴賤。熱愛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熱愛他們勤苦積聚的一磚一瓦的財產,熱愛他們作為人的需求和希冀,熱愛他們每一項權利的實現,熱愛他們的熱愛。
祖國說,要熱愛我,就不要把國民財富變成自己的,再存到外國的銀行;要熱愛我,就不要把別人的孩子視作草芥,而把自己的送到國外;要熱愛我,就不要把極少數人的意志,強加給全體國民;要熱愛我,就不要制造國民之間的等級、派別、疏離、對立和敵意,就不要倚重一些人而打壓另一些人,就不要一部分人欺壓剝奪另一部分人;要熱愛我,就不要迫害那些為減少我的黑暗羞恥丑惡而忠誠奮斗的兒女;要熱愛我,就不要仇視和禍害其他國家的人民。
祖國說,人不是為國家而生的,國家是為人而設的,是實現個人發展和社會文明的手段。國格和人格在法律上平等,個人與政府在主體上平等。政府與國家領導人不等于國家,順從政府和國家領導人不等于熱愛國家,忠于國家政權未必就是愛國。對于禍國的政府和竊國賣國的領導人,國民有改選罷免的權利。
祖國說,國家值得熱愛,就因為國家是保障每一個國民的權利并為之造福的力量。只有人民為主人執政為仆人的民主國家,國民才能得到不以喪失自由為代價的國家保護。國家如果不能保證人民的基本權利和正當福祉,那么國存不見得榮耀,國亡也不值得痛惜。
祖國說,要拋棄國家迷信。因為國家政權不屬于人民的國家,其本質只是權貴集團有意制造出來的私有玩物,是世間暴力制造的不祥惡物之一。其來源不公不正,又以槍桿子的武力震懾和筆桿子的精神摧殘為手段,以拘束人分離人壓迫人剝奪人為目的。國家名義下的罪惡實在太大太多。所以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國家遲早都要消亡,取代祖國觀念的,將是故土、家園這樣一些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