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飯碗在哪里?——職業教育的瓶頸和就業難題
十年寒窗苦,一朝就業難。1999年擴招后大學門檻降低,對中國多數學生和家長來說,讀大學的目的自然還是帶有功利性的,不過是讀個好大學,學個好專業,找個好工作,捧個好飯碗。
那個時候,職業教育也在中國初步興起,不過由于觀念歧視和投入不足,正眼看待職教的人不多。能讀大學為什么要上職教,因為職教畢業后地位和收入與人們對大學的憧憬是完全不一樣的。
現實往往和社會預先的設想不一致。隸屬于中國國情研究會的中國社會調查所在北京、上海、深圳、石家莊、鄭州、成都、沈陽、武漢、廈門、哈爾濱、西安等地抽取1000位應屆大學生進行調查后的報告顯示,到2009年2月底,被家長寄予厚望的大學應屆生整體就業率僅為35.6%。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全國技工學校畢業生就業率保持在95%以上。
由于追求高大奎模式,中國大學教育重復建設、盲目擴招的弊端日益顯露,與社會就業需求脫節,導致勞動力供給出現嚴重的結構性失衡,而企業需要的人才卻難以從大學畢業生中找到。當下金融危機沖擊和職業教育供給短缺壓力疊加,失業問題加劇便成為必然。
事實上,不光是被視為“驕子”的大學生命運不濟,農民工的就業形勢更是異常險峻。
2009年2月初,負責制定農村政策的陳錫文披露,由于受金融危機的影響,在1.3億外出就業的農民工中,大約有2500萬將可能面臨失業。
這1.3億民工大多是沒有任何技能,只靠出賣苦力求生的打工者,與此同時,對農民的職業教育和培訓卻在長期以來卻是嚴重滯后。
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本刊為讀者奉獻的組文采擷海內外精彩觀點,探尋中國職業教育和培訓的未來之路。其中,原武漢大學校長劉道玉、教育部職業技術教育中心研究所研究員姜大源、中國就業促進會副會長陳宇等為讀者開拓新的視點。
專家觀點
九鼎公共研究所研究員、獨立學者秋風:《財經文摘》作為一本財經類媒體,能關注宏觀大勢這一點很不錯,媒體嘛,就要做那種大家都關心、都感興趣的話題,這樣才能引起他人的共鳴。媒體應該具備一種啟蒙普通人、傳播觀點的作用。
這個題目起得太好了:“我們的飯碗在哪里”。我是從大學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每天忙著跑個個所謂的人才交流會,但我覺得那些用人單位好像只去應個景,并沒有真正招人的意愿。我們這些學生剛畢業便失業,迷茫得很。
焦點產經網網友
現在隨著經濟危機的逐步深入,失業問題越來越不容忽視,已經成為了每個人不能不面對的困擾了。2000多萬農民工失業,多么觸目驚心的數字。我認為失業問題會演變成社會問題,將來可能會影響到社會治安問題。
金融界網友
現在,人們都在關注失業問題,卻很少有人尋找根源,我認為《財經文摘》此次做的話題很值得探討,職業教育缺少確實是中國教育體系中的一大弱點。如何發展職業教育值得社會關注。
新浪網友
后來又出現了向整個社會開放的慈善組織,以明清最盛,各地出現了大量“善會”,其活動場所為“善堂”。這些善會通常由紳士發起、組織,廣泛動員社會各方參與,尤其是商人。商人普遍熱衷于此,并以此積累社會聲望。在民間社會,還存在大量的互助性組織,各種各樣的“會”。
這樣,社會上存在著多種多樣向民眾供應福利的組織,包括開放性宗教、世俗公益組織、相對封閉的家族福利制度,還有民間互助組織,各個行會、會館也提供一些福利。這些自愿性組織構成了社會內部的財富再分配機制,它們生產社會所需要的大多數公共品,其中包括向大量人口提供基本福利保障。這種制度縮小了社會內部的貧富差距,強化了社會內部的聯系紐帶。
當然,傳統中國的社會福利體系有其局限性,尤其在古代,整個社會的生產效率比較低下,福利供應能力不足以滿足普遍的需求。但從近代上海等城市、潮汕等現代經濟發展較早的地區的經驗中可以看到,隨著現代生產方式引入,社會財富生產能力提高,上述非政府的社會組織提供福利的能力也大幅度提高。這段歷史對于設計今天的福利制度框架,具有極大參考價值。
以社會福利為本,國家福利為輔
毫無疑問,中國社會需要建立更為健全的福利體系,但怎么建?需要明智的抉擇。可以有兩個選項:一種是歐洲式的國家福利制度,由政府通過高稅收的方式向民眾提供高福利;另一種則以上面所說的社會福利模式為范本,加以改造升級。
現在學界、輿論界充斥著羨慕北歐福利國家的聲音,但社會福利模式似乎才是世界主流,歐洲之外的很多現代國家采取這種福利模式。比如美國,它的國家福利規模很小,但有發達的社會救助體系、社會慈善事業部門及商業保險體系。日本類似,其國家福利規模低于許多歐洲國家。
有些人把美國稱為“社會福利領域的第三世界國家”,這反映了一種偏見,國家主義偏見,以國家福利制度的規模來衡量民眾的福利水平。但是,低國家福利并不等于低福利。國家福利制度不是唯一可以想像的福利制度,還存在另一種福利模式:國家福利水平不高,但人們仍享有很高水平的福利,因為社會自己通過多種途徑來提供福利。
本文所說的“社會”,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它自然包括市場。社會福利完全可以由商業化保險機構來承擔。只不過,人們的福利收益與自己的投入之間嚴格對應。當然,商業保險只是社會福利體系的一部分。
今天人們討論福利問題、公共品問題,有一個重大認知誤區:唯有政府能提供公益產品,政府之外的機構都有營利意圖。但其實,在一個正常社會,政府之外的大量機構會提供非營利的公共品、福利。比如,各種慈善機構提供的社會性救助體系。在美國,還有一些保險機構是非營利的。在德國,供應社會福利的主體也是非政府的保險機構。這樣的福利機構就更多地類似于部分國民的互助機構。
中國目前的福利體系,不是嚴格的國家福利體系,而帶有強烈的互助性質。失業、醫療、退休保險體系的資金來源基本有三項:參保人員個人繳納的保險費,其所在單位繳納的保險費,及財政補助的資金。前兩項就構成了一個強制保險制度,是某一地域范圍內的某一類型國民互助的制度安排。后一點才算政府通過稅收向民眾供應的福利。只不過,這樣一個主要屬于互助性質的保險機構,被政府設定為壟斷的,并由政府來管理,人們才誤以為它是一種國家福利。
因此,中國建設社會福利體系是有基礎的。政府要做的有兩點:第一,明確這些社會保障的互助保險性質,并引入競爭機制。否則,本來屬于個人賬戶的資金可能被隨意動用。管理部門也刻意壓低支付標準,參保者不能享受充分的保險收益,保險機構卻節余大筆資金用于其他目的。如果這些機構引入競爭,明確其社會屬性,并引入社會化的治理結構,當可使之更好地向參保者提供福利。
第二,政府放松對社團的管理,允許人們以多種靈活的方式成立各種慈善公益機構,向社會供應福利。德國有2600多家醫院,其中40%是公立的,20%是私人營利性的,其余40%則是非政府非營利性的,比如由教會、慈善組織創辦、運營。在臺灣、香港,各種佛教、基督教組織也支持著大量社會公益事業,向廣大民眾提供了很多福利。中國文化中本來就有這種向家族、向社會提供慈善性福利的傳統。隨著市場化發育,人們也積累了一定財富,并普遍地具有這種向善之心,只要政府放松管制,這類機構就會大量出現。
總之,只要制度設計合理,就可以形成一個厚實的社會福利體系,它將包括營利性保險機構,非營利性保險機構,依托于家族、宗族、教會等傳統制度的公益組織,向社會開放的各類現代公益組織。他們將構成國民福利體系的基礎。政府則在此基礎上發揮輔助性作用,建立一個規模較小但全面覆蓋的“薄而全”的國民保險體系。社會與政府互相配合,當可為國民提供較為完善的福利。
當然,社會福利體系發育、完善的前提是政府實行低稅收政策,藏富于民,讓民眾自己來支配社會財富,通過多種渠道進行財富的再分配。如果政府實行高稅收政策,那社會匱乏資源,也就無法建設社會福利體系。當然,最糟糕的局面是,政府收的稅不少,福利供應卻很少,或者政府承諾很多,而由于民情卻無法籌集更多稅收,那政府就可能面臨挑戰。
在中國目前的政制與民情環境下,實行高稅收、高福利政策是有難度的。相反,一個低稅收、低國家福利、高社會福利的福利體系,更適合于中國的文化、民情與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