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日,伊朗的政權體制都存留著霍梅尼的影子。
談及伊朗,就不能忽略掉霍梅尼。這位1989年6月病逝的伊朗最高精神領袖,是80多年來首位沒有在驅逐流亡中或劊子手的刀下了結一生的伊朗統治者。伊朗政府贊頌他是“伊斯蘭歷史上繼穆罕默德和伊瑪目之后最偉大的宗教學家”。
他的遺體被運往德黑蘭山腰墓地時,幾百萬伊朗民眾自發參加哀悼,至少約有200萬民眾聚集并阻斷了葬禮隊伍,伊朗政府不得不動用直升飛機將他的遺體空運到最后的安息地。人們瘋狂地沖破警戒線,拼命擠上前試圖撕扯掉他身上一絲半縷的裹尸布以作永遠供奉,直至革命衛隊鳴槍示警,才控制住現場秩序。在混亂中約有1萬人受傷,數十人死亡。
追溯霍梅尼的革命生涯,這位瘦削的伊斯蘭學者在大半生時間里似乎都看不出可以成為伊朗現代史上偉大豐碑的痕跡。1902年9月霍梅尼出生在破敗偏僻的霍梅恩小鎮的一個什葉教派家庭,他小時候性格嚴肅、內向,6歲開始學習《古蘭經》,之后受教于多家農學院,最后定居圣城庫姆,在那里教授伊斯蘭歷史和政治哲學課程達40年之久。
直到上世紀60年代初,霍梅尼才因填補由兩位高等教士去世留下的職位空缺而開始進入伊朗政壇。當時正值白色革命時期,這是由自負傲慢的伊朗君主巴列維發動的一場迅猛的社會經濟現代化改革,其中許多首創改革內容,如土地制度改革、推動國民教育發展和婦女解放,都令西方觀察家們驚呼極其合理。但是因為農村土地和權力通常都集中在宗教界手中,改革必然觸動了他們的根本利益,激起了他們的強烈不滿和反對。
因日益激烈地反對白色革命,尤其是嚴厲地抨擊伊朗君主的美國顧問,霍梅尼被驅逐出國,流放土耳其。當他邁入60歲后,重新掌權的可能性似乎已是微乎其微,除少數政治學家外,他的名字已幾乎被西方人遺忘。
然而,當1979年2月他結束流亡生活返回伊朗時,卻受到了極大的歡迎,上百萬伊朗人民涌上街道,夾道歡呼。幾個月后,伊朗巴列維王朝湮滅在人民抗議通貨膨脹高漲和經濟秩序混亂的示威游行大潮中,留下的則是最后一場偉大的革命,與法國和俄國大革命一樣的留名青史。
這樣一位從沒有政治實權,并在返回伊朗的前15年里一直輾轉于伊拉克和巴黎的政治流亡客如何最終得以站在權力巔峰,統治如此龐大且復雜的國家?
霍梅尼最終獲得的政治成就歸功于他超凡的意志力,虔誠的宗教信念以及一心創建純粹伊斯蘭國家的無情手段。他曾不止一次形容自己是一個“狂熱的宗教徒”,他堅信“任何行動,無論怎樣暴力或具有毀滅性,都是可寬恕的”,只要能推動夢想的實現。
伊朗一直有宗教界參政并與統治階層矛盾斗爭的傳統。在霍梅尼孩提時代,伊朗國內就交織著君主和宗教的沖突。但是也不能忽視的是,1979年初的幾個月內,伊朗處于無政府狀態,國民經濟支離破碎,石油生產停頓,左右兩翼之間槍戰不止,在這種情勢下,霍梅尼不斷積累權力,形成異常強大的政治力量。
在上世紀70年代革命發展的關鍵時刻,霍梅尼顯示出非凡的智慧和機會主義者的敏銳。他身邊聚集了政治智囊,接受數不清的西方記者的采訪并謙虛地稱自己是神的子民,神想要在他的國家重建“民主”。
1980年伊拉克發動兩伊戰爭,這場戰爭沖突將伊朗國民團結到新的政權周圍,使霍梅尼成為了一位愛國戰爭的領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