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志愿

楔子

馬上就可以去“江湖”上闖蕩嘍!不想，卻忽然接到舅舅的電話，他說十萬火急，要我即日起程，立馬殺回老家，幫我的小表弟填報高考志愿。

“舅舅，我大學畢業(yè)要出去找工作……”

“哎呀，你找工作晚點兒嘛!報志愿可是關(guān)系到你表弟一生命運的大事兒，我和他都舌戰(zhàn)了好幾天了。他這小子，是讀書讀呆了，認著南京大學不放，非要和我對著干，我說，你快點回來!”

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別人的指手畫腳只能當作參考，做決定的事還得由自己來，填報志愿固然事關(guān)重大，需要慎之又慎，但它更需要用平常心來對待，否則極容易亂了方寸，報錯學校，選錯專業(yè)……“舅舅，您就相信表弟吧，高考這樣的長征他都走過來了，還怕填報志愿這條小河?”

“小河?填報志愿那可是大渡河，容易讓人‘一招不慎萬骨枯’。不行，你必須回來，否則的話……”舅舅大有和我斷絕親屬關(guān)系的架勢。

“好吧，我回去。”

初來乍到報志愿，老爸“霸權(quán)”誤我前程

父母們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可你們也該理解理解孩子們的心，你們有你們的夢想，因為種種原因而沒能實現(xiàn)，結(jié)果就把這些愿望寄托到了我們身上，希望我們能夠?qū)崿F(xiàn)你們的理想，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就沒有自己的喜好?就沒有自己的夢想?

想當年，我填報志愿時也和爸爸鬧翻過，那時我們河南省搞高考模式實驗，實行3+文理大綜合(也就是文理不分科，化學、物理、生物、歷史、政治和地理題目拼到張試卷上面，滿分300)考試模式。我當時的估分剛剛過了市招辦估的二本線五六分，經(jīng)過對高校招生資料的一番研究，最終決定報我們省的河南大學。據(jù)我研究，河南大學歷年錄取分數(shù)都是剛過二本線一點點或者正好壓線，再加上本人從小就是個文學愛好者，資料里顯示河南大學的中文專業(yè)又是個“實力派”，所以，我是鐵了心要報河南大學的中文專業(yè)的。爸爸卻同我唱反調(diào)，他希望我能聽從他的指導和安排，第一志愿填報外省的一個他一直看好的醫(yī)學院，想讓我學醫(yī)，希望我能成為名救死扶傷的醫(yī)生。

正式填報志愿之前，我和爸爸是明仗、喑戰(zhàn)都較量了，爸爸為了“制服”我這“不孝之子”，還搬來了一援兵——我的大表哥。表哥乃是70后大青年，明顯與我這80后小青年有代溝，他深情地對我說：“你認為上大學為了什么呢9其實就是為了找工作，你報醫(yī)學院就行，目前來說，學醫(yī)確實比學中文好就業(yè)……”兩個大人聯(lián)合起來欺負一個小小少年，我還能怎么樣?我宣布投降l戰(zhàn)爭的最后結(jié)果，只能是弱小的我向強大的“霸權(quán)主義者”屈服。我委屈自己，在二本的第一志愿欄里填了爸爸選的那所醫(yī)學院，不過第二志愿還是填了我心儀已久的河南大學，盡管我知道河南大學從來沒錄取過第二志愿的考生。

后來，錄取結(jié)果出來了，老爸卻傻眼了，至今他都覺得欠我很多!那所醫(yī)學院的錄取分數(shù)線剛好高出我的高考分數(shù)一分；河南大學人家第一志愿早都錄取滿額了。最終結(jié)果是被我在調(diào)劑志愿里填的一所師范學院給撿了個便宜，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把我這個“高材生”給弄到手了，幸好錄取我的專業(yè)是中文，否則我絕不會去上。

舅舅力挺穩(wěn)重路線 表弟貪南京玩冒險

我作為舅舅的“援兵”趕到時，他們父子倆正坐在客廳里進行舌戰(zhàn)，舅舅大聲嚷著，用手比劃著，小表弟也不甘示弱，小嘴“呱唧”個不停，手不住地去扶將要落下來的大眼鏡。我坐下來靜靜聽了一會兒，大致情況我也算是弄明白了。小表弟的估分高出了當?shù)仡A估一本線30分左右(比我還牛啊)，他想鋌而走險，報自己夢寐以求的南京大學，但根據(jù)歷年南京大學在我省的錄取情況來看(我來之前查閱過該校在河南的錄取資料)，它的錄取分數(shù)線都會高出一本線五六十分甚至是七八十分。舅舅則力挺小表弟走穩(wěn)重路線，報在我們河南“那是相當有名”的鄭州大學，鄭州大學的錄取分數(shù)雖每年都會超出一本線一些，但它再怎么超也不會翻過30分的，也就是說，小表弟如果一本的第一志愿填報鄭州大學，那他就是“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百分之一百二地屬于鄭州大學的人了。

“呀，表哥什么時候來的啊?”小表弟看到我非常吃驚。

“嗯?”舅舅看著我說，“你到啦!快幫我勸勸他，他這是嚴重的冒險主義，后果會嚴重。情況是這樣……”

汗!我這么個大人木在這里這么久了，你們父子倆竟全然不知?“舅舅，表弟，首先我對你們對我視而不見表示憤慨……”

“你正經(jīng)點兒吧，都什么時候了。”舅舅打斷我的話說，“我給你講講這個情況，具體的也就是……”

“表哥聽我說，我做夢都是南京，南京大學對我來說……”

“情況嘛!”我說，“我了解得差不多了，表弟，我問你，你為什么非要報南京大學?是因為學校的名氣?”

表弟撓著后腦勺說：“因為我喜歡南京這個城市嘛，我查閱過許多關(guān)于南京市的書籍，我做夢都想去那里，南京有長江和秦淮河……”

“鄭州大學多好啊!”舅舅搶斷小表弟的話說，“它的綜合實力排名相當靠前，再說了，鄭州也離咱家近……”

“stop!”我阻止了舅舅，“現(xiàn)在還沒到您發(fā)言的時候，開封大學離咱家更近，那你讓他報開封大學吧!”

舅舅嚇了一跳，瞪了瞪我，無奈地說：“好吧，你讓他說。”

“反正非南京我不去，我就認準南京了，我喜歡那里的……”

“得了吧表弟!”我說，“你了解南大每年的分數(shù)線嗎?你要真報南大，不要說南京，我看你鄭州也難去，就像我當年，醫(yī)學院分數(shù)不夠，結(jié)果沒考上，第二志愿報人家河南大學也沒戲，結(jié)果……唉，我當時要是第一志愿報河南大學不至于……”

“對，”舅舅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指著我說，“就像他一樣，本來分數(shù)是夠讀河南大學的，結(jié)果弄了個二本的降分學校，他第一志愿要是報了河南大學那是再好不過的了，就是攀高搞冒險，報了個外省的醫(yī)學院。我發(fā)現(xiàn)你們學生總是貪遠貪外省，認為外省的學校就好，其實不然。”

我翻了翻白眼瞪著舅舅，撇了撇嘴說：“舅舅，人各有志好不好?我上學沖的是中文專業(yè)，對文學才子來說，什么學校都是一樣的。現(xiàn)在我會作詩，請問您能嗎?”

舅舅繼續(xù)說道：“作詩有什么用?你可不能學你表哥，要選個好專業(yè)，我想好了，鄭州大學的化學專業(yè)，在全國也能排上名的，再說了這專業(yè)實用啊，啥時候都餓不著你。”

汗!原來舅舅讓我來做反面教材的!“表弟，你別聽我舅舅瞎嘮叨，不過他說的貪外省的情況還是有道理的，像你，因為喜歡南京就報南大，有點兒不對，報志愿還是要看學校和專業(yè)，以及自己的實力和興趣，你最好還是報自己喜歡的專業(yè)，當然了，一些專業(yè)可能很熱門，好就業(yè)，但如果你對它沒有興趣的話，將來你就很難甚至不會在這一領(lǐng)域或者行業(yè)內(nèi)取得大的成就。更嚴重的是，一些不喜歡自己專業(yè)的學生有可能會在學校出現(xiàn)問題。我一同學，當初就是聽家人的話讀了英語，而實際上他對英語根本就沒興趣，結(jié)果大二時因為曠課次數(shù)太多，被學校給開除了，你能說他考的學校和專業(yè)不好嗎?他上的就是赫赫有名的xx外國語……”

“我大致看了看南大的一些專業(yè)，覺得自己比較喜歡水利專業(yè)，想想，將來要是能成為一名水利工程師該有多好啊，可是爸爸他非要我……”

“傻冒!”我打斷小表弟的話說，“地球人都知道水利水電專業(yè)不是南大的強項，報河海大學啊!它可是我國水利最高學府，況且它也在你夢寐以求的南京市。再說了，你的分數(shù)報河海大學應(yīng)該很保險的，據(jù)我來之前查閱的資料表明，它每年的錄取分數(shù)線也就高出一本線二三十分左右。”

“真的嗎?”小表弟忙去查高校招生資料，“河海大學真有那么厲害嗎?是在南京嗎?”

“暈，真是個埋頭苦讀的傻小子，你連這些基本問題都沒搞清楚怎么報志愿啊?填報志愿之前一定要搞清楚這些基本的東西。”我摸著小表弟的頭說，“現(xiàn)在好了，幸虧有我，讓你十全九美，惟一不美的就是你不能滿足你老爸的胃口做一名孝子，你就報河海大學……”

“真的在南京耶!”小表弟拿著高校招生資料說，“我先前都沒仔細看，從名字來說，‘河海’，我還以為是河南的一所大學呢!嘿嘿，上面寫得很清楚，河海大學是一所擁有將近百年辦學歷史，以水利為特色，工科為主，多學科協(xié)調(diào)發(fā)展的教育部直屬全國重點大學，是實施國家“211工程”重點建設(shè)以及設(shè)有研究生院的學校之一。它不但是一所以水利為特色的教育部直屬全國重點高校，也是中國在水利類學科和專業(yè)設(shè)置上最為齊全的大學，曾長期隸屬于水利部，2000年在中國高等教育管理體制改革中整建制劃歸教育部領(lǐng)導……”

“您還有什么要補充的嗎?”我嘻笑著朝舅舅說。

“那，那……”舅舅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聽你一說，還挺有道理，畢竟是他上大學而不是我，做最后決定的應(yīng)該是他。”

“呵呵，那您豈不是多管閑事?”

舅舅鬼笑著說：“看來你這中文也沒白學啊，還是有點用的。”

“你……”

“哈哈……”

尾聲

我坐在窗前獨自習作，倦了，擱筆，朝窗外望去，輕風拂來，枝頭枯葉隨風飄起，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美妙。忽然，手機鈴響，顯示的是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接通電話，就聽：“表哥，南京好美啊，多虧了你，助我心想事成!知道嗎?我的分數(shù)剛過河海大學的最低分數(shù)線5分，差南大還遠著呢!我們正在軍訓，等軍訓完了我一定要到秦淮河走走去，哎呀，教官吹哨了，我得掛電話了，對了，表哥有空一定來南京……”

我的內(nèi)心忽然涌上來一陣暖流，于是，我撕下一頁紙，疊成一只飛機，在上面寫上：“祝愿所有考生都能心想事成!”然后，我打開窗戶，輕輕地將飛機往外一扔，看去，它飛出了一道極美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