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方博弈

當各項重要經濟指標遲遲不能往令人寬心的方向發展時，除了信心，人們更需要真金白銀。這就不難理解，雖然經濟危機使今年中國的“兩會”略顯倉促，卻仍然如此令世界側目。

全球市場不僅高度關注這兩場關系到中國乃至世界經濟走勢的會議，甚至滿懷期待。在十一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開幕前一天的3月4日，因為普遍對“中國將推出新的大規模經濟刺激計劃”寄予厚望，中國基準股指上漲6％，美歐市場也在大跌2天后反彈，富時100指數上漲3.8％，標普500指數在后市前段交易中上漲1.5％。

但第二天，當中國總理溫家寶作完長達2個小時零4分鐘的《政府工作報告》后，西方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溫重申的是去年宣布的4萬億元人民幣經濟刺激方案，包括中央政府將在未來24個月支出1.18萬億元。英國《金融時報》隨后在其社評中稱：溫家寶總理向全國人大所作的報告中，完全沒有提到據傳他將公布的刺激方案，這令全球金融市場陷于迷惑。

這種失望與迷惑源自其較高的期望值。渣打銀行之前的一份報告揣測，中國政府一直在討論將經濟刺激方案的規模擴大至8萬億至10萬億元人民幣的可能性。但顯然，現在的中國并不想因為別人的期待就盲目扮演起“救世主”的角色，認真解決好自己的問題才是最負責任的做法，尤其是在需要“擴內需、保增長”的當下。

2月份的經濟運行數據某種程度上證明了中國政府這種做法的正確性——消費者價格指數(CPI)總水平同比下降1.6％，是6年多來的首次下降；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PPI)同比下降4.5％，降幅較上月的3.3％進一步擴大。海外對中國是否陷入通貨緊縮充滿擔憂，中國卻對這一結果表現冷靜。在開出一張足夠龐大的支票后，觀察其效果也需要足夠的時間。與其在一時的數據面前匆忙擴大投資，不如優化投資結構。龐大的政府資金應當用在應對危機最關鍵處和經濟社會發展的最薄弱處，而非隨便投資于任何行業和企業。

但這樣的觀點并非能得到所有人的理解。中國地方政府與絕望的西方世界一樣希望擴大經濟刺激計劃方案。巴克萊資本中國研究主管彭文生提出，475億僅為大致數字，體現的是中央政府投入1.18萬億資金通過乘數效應可能帶動的整體投資額。“我們預計乘數會大于4。因此我們認為最終投資規模可能會顯著超過4萬億元，但明顯低于地方政府提出的16萬億元規模。”

同時，此前披露的今年全國財政赤字將為9500億元的消息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得到證實：在中央財政7500億赤字外，國務院同意地方發行2000億元債券。這個蛋糕如何劃分，將是2009年中國經濟的又一看點。另一個不容忽視的事實是，目前以地方政府為背景的城市投資公司正成為向國家發改委申請發行企業債券的主力軍，而這些所謂的“企業債”被認為不過是“變相的地方債”。在地方政府的償債能力、信用評級等尚不完善的情況下，此類債券風險難測。

對于一干參與“兩會”的企業家而言，在這個利益戰場上，他們需要做的是促使“十大產業振興規劃”擴容，并為自己所在的行業爭取國家支持。東航總經理劉紹勇建議在國家層面制定“民航業振興計劃”，海信集團董事長周厚健則提交了關于制定《中國工業振興法案》的議案，沒能搭上產業振興末班車的房地產業借全國工商聯房地產商會將《關于振興房地產市場、促進經濟增長的提案》印發給了所有參會代表。

雖然“兩會”已在3月13日閉幕，但眾多經濟問題上的多方角力遠未終結。無論何時何地，中國政府會在這場“偉大的博弈”中如何編排劇本又扮演怎樣的角色，都是一場萬眾矚目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