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在被前國家主席江澤民接見僅三個月后,在全球版圖上躊躇滿志的媒體巨頭魯珀特·默多克終于將新聞集團的代表處開在了北京。時年68歲的默多克正在進一步建立他理想中的媒體帝國,在中國的政治中心開設辦事處,無疑是其本地化進程的里程碑。
和所有窺視中國市場的跨國傳媒集團一樣,為謀求一張入場證,默多克已經為此花上近10年的時間,并在渠道、內容、資本結構等方面做了充足準備。此前,新聞集團通過其總部設立于香港的全資子公司星空傳媒運作著面向亞洲的電視網絡媒體,以8種語言,通過40多個頻道,向亞洲53個國家和地區的3億多觀眾提供信息和娛樂節目。盡管截至此時,中國大陸尚不屬此范疇,但星空衛視還是面向未來的中國觀眾開設了9個頻道:鳳凰衛視中文臺、鳳凰咨訊臺、鳳凰電影臺、星空體育臺、星空電影臺、星空衛視臺、Channel[V]音樂臺、國家地理頻道,及ESPN體育臺。
時任新聞集團常務董事和星空傳媒執行主席的張鎮中樂觀地預言著一年之內鳳凰衛視就可看到投資回報:“鳳凰衛視的收視(人群)已直逼五千萬,預計收視率還將以每年至少10%的速度增長。”
這種樂觀預測著實來之不易。此前數年,默多克在針對俄羅斯及東歐國家的講話中稱“通信技術的進步將對各集權主義政府構成切實威脅”,遂被中國最高領導者視為暗藏敵意的表達。默多克與這個陌生的東方國家陷入僵局。
實際的商業拓展并未因此停止。1993年,新聞集團在香港從李澤楷手里買下信號可覆蓋中國每個角落的免費衛星電視網STAR TV,后來又將其發展成為星空傳媒。但與此同時,默多克本人必須做出很多額外的努力來修復關系。
他向中國領導人寫信致歉,表明自己是“中國的好朋友”。新聞集團則協助中央電視臺第九套電視節目在美國和歐洲落地,并在北京申奧期間向全世界報道北京在基礎設施建設、環境改善等方面取得的成績。
雙方終于在1998年“盡釋前嫌”。在北京設立代表處后,默多克相信新聞集團在中國的業務拓展前景光明:他期望在大陸地區落地中文頻道,24小時不間斷播放財經新聞節目,計劃開設更多新頻道以滿足十幾億中國觀眾日益增長的對旅游、休閑活動、喜劇和少兒電視節目的需求。
這年12月,新聞集團又在上海設立了星空傳媒上海代表處。此后,北京代表處更注重戰略發展和政府關系,而上海則更多關注節目制作等具體業務。張鎮中開始表達一些更為樂觀的看法——盡管他承認中國對于外國媒體公司如何運作“還有許多需要學習的地方”,但仍然“希望中國能夠像開放經濟一樣地開放媒體”并“確信兩者的開放終將達成一致。”
這一定是令默多克值得銘記終生的年份:新聞集團終于得到征服中國的機會,他本人則被那位中國姑娘所征服。1999年夏天。默多克在紐約港的私人游艇上迎娶了他的第三任妻子鄧文迪,開始了他人生中最富爭議性的婚姻。
后續:2003年,包括新聞集團在內的境外衛視如愿以償,獲得大陸落地權限,盡管只局限在廣東省,及三星級以上賓館與涉外小區內。三年后,新聞集團卻意外觸線,將自制內容通過青海衛視輻射全國的舉措被國家廣電總局叫停。在2008年,裁員、減少本地化節目制作的做法被視為新聞集團“撤退”之舉。至少,和1999年相比,默多克已放棄在中國發展電視產業的雄心,而轉向互聯網、出版等領域尋找機會。10年來,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全世界對他婚姻、家族肥皂劇的熱衷程度。
十年之變 陳 偉
在一年一度的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時任國務院總理的李鵬在講話中發布的1988年中國經濟數據,這個例行的儀式在這一年被賦予獨特的社會意義。
情形不容樂觀。上一年的中國國民生產總值(GNP)增速達到11.2%,名義通貨膨脹率達到了24%。而更為緊迫的是,作為改革開放的第十個年頭,通貨膨脹和腐敗問題成為社會關注的焦點。同時,經濟轉型的過程和尚不完善的監管制度也導致在市場經濟發展初期,一批貪污腐敗的案件爆發出來。早在3個月前,《人民日報》在1989年的元旦獻詞中說:“我們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嚴重問題。”正是對這種矛盾心情的準確刻畫。

1989年注定會成為一個轉折點,對于通貨膨脹的嚴厲控制和企業家們對于私營經濟前景的擔憂使中國的市場經濟進程開始遇到第一個重大的挑戰。明星企業家年廣久以貪污、挪用公款罪被捕入獄,剛剛起步的國美電器也受到重創、門店被清查。李書福、王廷江、蔣錫培等企業家紛紛拉近與當地政府的關系。據《中華人民共和國經濟史》記載,這一年中,全國個體戶注冊數減少300萬戶,民營企業從20萬家下降到9.06萬家。
然而,相比私營企業在這一年的發展遲緩,另一種經濟形式:集體經濟卻取得了突破性進展。這種有別于正統社會主義理論中全民所有制企業的特殊經濟模式正帶領著中國開始更進一步的探索。
在土地肥沃、經濟較為活躍的長三角和珠三角地區,集體所有制經濟已經開始在總體經濟中占據支配地位。在江蘇省,集體所有制經濟在經濟總體中所占比例已經超過50%,盡管私人企業所占的比例還在5%上下。在江蘇東部的一個村鎮,全部100多家企業沒有一家是全民所有制,包括生產銷往紐約的塑膠手套廠、銷往英國的載玻片廠和銷往香港的電話線廠等。
這些地區的工廠和政府領導者開始,嘗到市場化的甜頭。年初,中國國家領導人在重要場合表示中國需要擴大出口,而那些帶著投資項目和訂單來到中國大陸的外國商人明顯更加樂意與沿海地區的企業和政府交往。廣東東莞的一位鎮長在回答為什么外國投資者更樂于在東莞經商時說:“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在與地道的商人合作,而不是政府官員。”
1989年這場應對通脹的經濟收縮之戰傷害到了其中一部分集體和私人企業。但是也有一些人在這個低潮中起步,開始了自己的創富之旅。這一年張近東25歲,在南京開了第一家咖啡廳并積累了第一桶金,稍后,他創辦了蘇寧電器;合肥小伙子楊元慶在這一年碩士畢業,誤打誤撞進入一家叫聯想的小公司做銷售員;史玉柱在這一年取得深圳大學碩士學位,踏上了創業的旅程。
后續:由通脹急轉為收縮的經濟變局20年后又重演了一次,不過如今已經沒有人在提全民所有、集體所有這樣的概念,私營經濟成為人們社會生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20年后的中國商業界,也隨著張近東、楊元慶、史玉柱這樣20年前創業者們個人的成長,而呈現出更加異彩紛呈的景象。
再次擱淺
命運又一次擊碎了克萊斯勒在中國重新上位的機會。3月10日,長城汽車股份有限公司總裁王鳳英向《環球企業家》確認,與克萊斯勒成立合資企業的談判已經終止:“你覺得在經濟形勢如此糟糕的情況下,與克萊斯勒談判還有什么意義嗎?”此后,長城汽車將集中力量自我發展。
雙方的談判始于2008年7月。這本是一筆雙贏交易,克萊斯勒可以在中國獲得新的生產基地以及小型車平臺,從而牢牢抓住在中國市場漂浮不定的命運;長城汽車則可以借助克萊斯勒的技術能力、銷售網絡甚至品牌,擴大在中國市場乃至海外的銷售,以便步入主流行列。
但希望迅速破滅。克萊斯勒多劫的命運與相伴而來的全球經濟衰退讓任何規模擴張的沖動都不得不重新考慮。此前,克萊斯勒已經放棄了在中國市場另一個可能的合作伙伴——奇瑞汽車。
這一切變化對前克萊斯勒亞太區首席執行官墨斐是一個打擊,他曾經對與長城汽車的合資抱有莫大希望,并常常挑燈夜戰,而雙方距離最終的成果只差一步之遙。如今,克萊斯勒在中國又必須孤軍奮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