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 煒
心動不如行動。行動,從今天開始。這一次從平政橋走到潤揚大橋,行程遠達11公里。急匆匆走在夜行路上,好像急行軍。號稱“水景大道暴走”,其實水景大道只是躍進橋兩岸,數十步便可由橋上通過,偏偏要沿河兜圈,在樹影參差中高高低低走上一遭。順著水景大道轉彎,隔河傳來“嗬嗬嗬嗬”的號子聲,這邊便有人呼應。這是告訴別人“我們都在,我們好著呢”的暗語。忍不住想要大聲吆喝:“你是哪方面的?”
人生苦短,忽忽如戰(zhàn)事,總是身不由己,披掛上陣,去面對層出不窮的敵人。去占領一條條水路、一個個山頭!
前面的身影若隱若現,后面的人聲恍若隔世。這里只有自己,在一個從沒到過的地方,煢煢獨行。你從哪兒來,你往何處去?別往深處想,快朝前面看。我不是一個人,我要和大部隊在一起。當來到光亮處,只聽得人聲鼎沸,音樂丁冬,似婉轉的小河,沉醉的人們如魚兒在月亮河中徜徉。溫暖的世俗之聲,濕潤了我的心。
沿途的風景大同小異,不同的是看風景的心情。當月上柳梢頭,蛙鳴小河溝之時,貪心的你想為你疼愛的人兒做個小柳葉帽、插一把楊樹果,為旅程增添一分厚重、一抹與眾不同的色彩。你要提防楊毛辣子的侵襲!它會繞過你喜滋滋的面龐,掉人你高昂著的熱乎乎的頸窩。不過也不打緊,就手擠出它涼絲絲的漿汁,一涂即可,手到疼消。繼續(xù)很風光地上路吧,也沒幾人會留意你時不時摸一摸的那青一塊紫一塊的背面。你也會很快忘記的。
活動組織者——行動隊的老大,在樂滋滋地勾畫下一步的計劃——南山穿越。要翻過幾座山,要穿過布滿荊棘的叢林,要鉆過幾個山洞……我機械地邁動雙腿,膽戰(zhàn)心驚地問:“這是誘惑所在嗎?”他深以為怪地答:“這才夠刺激呀。”言下之意。困難越多越有意思,越有行動價值。
當走到路的盡頭,耳邊回蕩起一首歌:“三百六十五里路啊,不能讓它虛度。”
在夢中,我還在不停地走,不過,一直在想辦法抄近路。空中的回廊省略吧,長方的莊稼地走個對角線吧。如莊生般一夢醒來,不知哪一段路是我的腳親自丈量過的,竟然特別懷念那一段路一水景大道。好像前面的路途都是引子,后面的征程僅是尾聲。而只有這段才是生命的華彩樂章。
人生就是一次行動,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很少有人想過要抄近路吧。回顧漫漫人生路,誰能自豪地說:“精彩的人生是曲折的人生。我的人生最精彩。”
也許,我們喝過孟婆婆的湯,對來過這個世間的過往之事全無記憶。反正,不管你是情愿還是不樂意,你一直走在你自認為新鮮的路上。
我行動,故我在。你呢,正走在哪條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