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現代化似乎已經是我們現實生活的內容。什么是現代化?如果把現代化理解為一個過程,那我們的確生活在現代化之中;如果我們所說的現代化是指社會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達到的一種程度,那么,我們確實難以衡量,我們離真正意義上的現代化,究竟還有多遠的距離。
我這樣說,肯定有人不同意。他可以隨手舉出我們已經享有衣、食、住、行、娛樂等方面的種種實例,來論證我們早已和現代化擁抱融合。但是,當我們把審視的目光延伸到思想、觀念等精神層面時,我們也不能忽視的事實是,現代化還僅僅是我們目光所及的遙遠地平線上的一抹曙光。
我理解,全球化應該是現代化的內容之一。它既包括物質方面的,也包括精神方面的;既體現在經濟方面,也體現在政治、文化諸方面。現在,大家都認同了“地球村”這個概念,都體驗到了全“村”人休戚與共、息息相關的聯系。但是,當我們面對“村”里發生的重大事件時,我們的目光,我們的思維視角,卻又習慣性地囿于一“隅”,把自己置于遠離全球、遠離現代化的境地。更為可怕的還在于,此時的自己,往往被一種無形的虛光之網所籠罩,被一種虛妄的激情所誘惑。以至于在背離現代化的歧路上愈滑愈遠而不自覺。
我生出這樣的感慨,是因為:昨日,美國的紐約、華盛頓等地突遭恐怖襲擊,造成了巨大的人員傷亡和經濟損失,給全球經濟和人民生活帶來巨大傷害。這種對人類生命的肆意踐踏,對人類文明的野蠻摧殘,對世界和平的公然蔑視,理所應當遭到一切愛好和平、堅守正義、反對邪惡的人們憤怒譴責和堅決反對。但令人遺憾的是,我們的一些同胞,卻表現出了另外一種與此不同的態度。
不要說,我們的同胞被這次暴行奪去了寶貴的生命;不要說,這次暴行給數以萬計的人和家庭帶來無法彌合的創痛;不要說,這次暴行留在人類文明歷史上的深重恥辱……別以為,這些離我們都很遙遠,在這個“地球村”里,包括那些施暴者在內,有誰能夠真正遠離這次暴行造成的直接或間接的傷害?!
現代化是一個過程。在全球化的今天,現代化是一個需要全球人攜手共創的過程。思維和觀念沉湎陶醉于與世隔絕的“桃花源”中人,離日益前進的現代化,無疑只會愈來愈遠。
你想做什么?
十幾年前,我在一所成人高校工作,與人合作,寫了一本《做人·做事·做官·做學問》的書。我們幾個“作者”寫作動機是挺好的——以為人生在世,都與這“四做”有關。于是,便壯著膽子講一講這“四做”的道理,理一理這“四做”的關系——看那架勢,確有些“勸世”或“濟世”的宏愿:引人向上,注重做人。書是寫成了,也出版了,因我不是主編,便未問及發行情況——估計行情不容樂觀。因為,好長一段時間后,主編除了給我兩本樣書以作紀念外,我并未見到一分錢稿酬。想想也是,現在寫書出書的人,大多數都是自己花錢才能做成的,我沒有掏錢而出了書,已列幸運屬“中上水平”了。況且,就“四做”的內容而言,現在的好途徑好方法多得很,還有誰需要先讀書再按書上的教誨去“做”啊。
當然,這是我現在的認識;當然,我現在不會再去寫“四做”一類的書——別說不寫,甚至不讀,因為生活這本大書中已有更多更生動的答案。
我有一位很要好的文友,也是讀書人出身。從書上她學到不少做人的道理,加上她天性善良,又在良好的環境中長大——她的父母都是很正直正派的人,所以,她有著優良的品德和純潔的心靈。她在一個大機關里工作,經常遇到一些爾虞我詐、明爭暗斗的事,便覺得不可思議,不好理解;有時受到一些誤解、委屈,便覺得很難過,也覺得惘然。我們在一起交談,聽她真誠的訴說,我便對她開玩笑:“你要改變現狀也并不難,只要不讀書、不信書就行了。”
我這樣對朋友提建議,并不是給朋友找樂子尋開心。憑我并不太豐富的人生體驗,我以為,做人、做事、做官、做學問確實并不是一回事,是不能把它們硬扯在一起、強捆在一塊的。誰都知道,人類社會發展到今天,社會分工可是越來越細了。我的理解是,如以職業論,任何一個人,不可能把“四做”集于一身,終其畢生精力心血,能夠在一“做”上有那么點模樣就不錯了。所以,我很贊成“人生設計”和“角色定位”的說法。比如“四做”——做人,則可謂道學家;做事,則可謂實干家;做官,則可謂政治家;做學問,則可謂科學家——不論做什么,“做到家”可就是高境界大目標了。而要成“家”,如不專心致志,那是萬萬不“成”的。比如,立志做人,又想做官,或者立志做官,又想做學問,把自己框入兩套不同的評價標準之內,“做”來“做”去,不論自己主觀上如何不懈努力,其結果,除了使自己陷入非驢非馬的重重矛盾和困惑中外,是不能真正“做”成什么的。
人生苦短,能成一“家”已經不錯啦。像我現在已是40多歲的人了,人生的路已走了一大半,可什么也沒“做”出個樣子來呢,恐怕與當初在認識上誤入了“四做”的歧途有關。所以,我現在要常問一問自己想“做”什么和該“做”什么,且以為這樣的“自問”或“自省”蠻有好處。
論據
現在是倡導和褒揚創新的年代。生逢其時的真假理論家們,一時間欣欣然,一個個按捺不住勃發的沖動,拉開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架勢,爭奇斗艷,造作出好一派新論層出不窮的繁榮景象!隨手翻一翻時下的報章刊物書籍,或是點擊一下令人眼花繚亂的網頁,每時每刻都曝出多少新人耳目的新詞新語啊!
比如,我最近就讀到一則:為什么現在不少領導不少老板的肚皮都挺大——一個個大腹便便。已有的認識是,大腹者大都飲食較好,消耗較少,體內積存脂肪較多,所謂心寬體胖是也。但現在有人提出了新論:肚皮大者,一般都是因其精神壓力過大、操勞過度所致——領導和老板們都是日理萬機、心系國計民生的,而且愈是大領導大老板壓力愈大、操勞愈重——同志們哪,別只看到他們的表象肚皮大,那肚皮里可是裝著關乎國計民生的千鈞壓力和萬分操心啊!
文章沒有說明此論的創作過程和動因,我揣測,理論家創此新論的一條現實理由是,現在主導著消費和輿論的人,大多是以健康健美、清閑休閑為尚的。如果這個“理論”能夠確立,其實踐指導意義可就大了:蕓蕓眾生們不僅不會對領導和老板們表示羨慕或者生出妒意,反而要生出些許同情、欽佩,更重要的是猶恐避之不及呢——可千萬別讓自己做了身負重壓的領導或老板喲。另外,從反腐倡廉的角度看,倘若肥胖對權力和金錢具有天然抑制作用的話,對于幫助我們走出目前束手無策的困境,更是意義重大了。
我是這個新論忠實而堅定的支持者。而且,我也可以站出來作為此論的證據:我很瘦,而且確實很清閑。因為我瘦,妻子總擔心我身體有什么毛病,因而心理壓力不小;因為我好清閑悠游,家務事幾乎不過問不沾手,因而妻子一個人承擔包攬——這樣,妻子也正好做了“新論”的另一個證據:她是很勞累的,而且確實很胖。
可惜,妻子并不認同這個新論。在與我爭辯時,她所舉的例證是她的父親母親——我的岳父岳母——與我和妻子在家的家務分工正好相反:岳父既主外又主內,在外是個小單位里的小領導,在家要操持所有家務;岳母則是里里外外百事不管。但他們兩人的體形依然是岳父瘦岳母胖。更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岳父病重住院時,岳母白天晚上服侍照顧,體形沒見出什么變化,在岳父去世后,岳母倒見得一天天更胖了。
我當然也不能輕易同意妻子的觀點。我的爭辯理由是,岳父岳母不是我們時下真正意義上的領導和老板。妻子略作思考,便舉出了林彪和比爾·蓋茨,說這倆人一個是中國的陰謀篡位的“亞皇帝”,一個是富甲天下的世界級大老板,但他們的肚子也不見得有多大,總不能說他們沒有操勞沒有壓力吧?我雖然一時語塞,但仍不甘心放棄“新論”,搜腸刮肚想了老半天,便義正詞嚴語氣堅定地對妻子說:不算不算!這兩個人,一個是變了質的壞領導,一個是資本主義的大老板。我們需要的是科學正確的世界觀和方法論。
冷芬俊筆名韓辛、峰梓、韓風子等,江西修水縣人,農家子弟,行伍出身,現為某機關公務員。80年代開始學寫散文,一直堅持至今。所寫文稿多耽于自娛,示人者少。偶有習作散見于報刊。
責任編輯 游靈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