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麗 王麗君
【摘要】“全球化”已經成為當今世界發展的總趨勢。在全球化語境下,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者在積極借鑒國外學術成果的同時,更應當努力挖掘中國現代文學中具有“普遍人類性”的內容,并以此作為溝通中國現代文學與世界文學的橋梁,使中國現代文學更好地融入世界文學話語之中,擴大中國現代文學在世界上的影響,從而促進中國現代文學的傳播,在“輸出”中尋求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新的學術增長點。
【關鍵詞】全球化;中國現代文學;普遍人類性
中國現代文學,從1917年文學革命發端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短短三十幾年時間,即便從廣義上考量,將1917年之后的中國文學都稱作“中國現代文學”,也不過九十余年,與三千多年的中國古代文學相比,僅在時間上就相距甚遠;加上這段歷史剛剛過去,缺乏歷史學科所需的時間淘洗,在學科建立之初曾遭到許多質疑。但是,因為它完成了中國文學由傳統向現代,由本土向世界的轉變;見證了中國歷史性的劇變,并且承擔了重建國民價值的重任,這些質疑得以消除,中國現代文學研究也得以在比較廣闊的學術領域內展開。
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全球化”成為全世界經濟、政治、文化各領域發展的大趨勢,中國現代文學研究也不可避免地置身于這樣的“全球化”語境之中。面對世界文化格局的空前變化以及文化霸權的壓迫,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又面臨一些新的問題。比如如何選擇紛繁復雜的外來學術思想與研究方法;怎樣對中國現代文學作品做創新性闡釋等,這些問題都能在不斷的實踐中得到解決。但有一個問題,即 “中國現代文學的輸出與傳播” 問題,由于與當下“全球化”發展趨勢相關聯,并涉及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新領域的開拓,因而顯得尤為突出。
說到“輸出”,首先應該談到“輸入”的問題。黃子平等在《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1中曾將二十世紀中國文學的特點之一概括為“走向‘世界文學的中國文學”。這正說明二十世紀的中國文學,更準確地說是中國現代文學在二十世紀的發展實際就是一個與世界文學接軌,接受世界文學影響的過程。由于“五四”時期過于激進的反傳統,造成了民族文化的斷裂,加之當時西學興盛,所以中國現代文學從外國文學,尤其是歐洲文學中汲取了更加豐富的養分。可以這樣說,中國現代文學的發展就是文藝復興以來歐洲近代各種文藝思潮向中國移植的過程。因此,“中國現代文學如何接受世界文學的影響” 一直都是中國現代文學研究的重要課題,并且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而與之相對應的“中國現代文學的輸出與傳播”問題,則始終沒能得到足夠的重視。
影響本是一個雙向作用的過程,我們在接受了外來思潮影響之后,也應該向世界展示中國現代文學獲得的經驗和成果;在研究外來影響的同時,還應當把它放到更寬泛的世界文學中進行考量。所以,如何讓中國現代文學走出國門,使世界上更多的人了解它;中國現代文學在世界文學中居于什么地位,有怎樣的影響;怎樣才能讓中國現代文學更好地融入世界文學話語中去……這些問題同樣值得我們關注。尤其在“全球化”成為世界發展大趨勢的今天,彼此之間互通有無,包括文化資源在內的各種資源在相互尊重的前提下已實現廣泛的交流與共享。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現代文學的輸出與傳播就更具研究價值。
“全球化”的發展趨勢引導我們關注“中國現代文學的輸出與傳播”,而中國現代文學傳播的現狀則更加迫切地要求我們重視這個問題。到目前為止,中國現代文學的影響范圍還是相當有限的,在中國大陸以外的許多地方,包括港澳臺地區在內,了解中國現代文學的人并不多;即便知道,也是“知之甚少”。這自然與文化背景、意識形態及語言的差異有關,但也是由中國現代文學自身局限造成的。二十世紀的中國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經歷了太多磨難。飽經風霜的作家們,有感于民族的命運和自己的遭遇,往往懷著強烈的民族意識進行創作,或憤世嫉俗,或多愁善感。對民族歷史的反思、現實的關照、未來的憧憬,對國家命運的焦慮和對內心郁積的宣泄是他們作品表現的主要內容。盡管他們也接受了諸如進化論、啟蒙主義這樣的新思想的影響,作品中也或多或少地涉及了對自我的反省,人性的反思,但往往都還只停留在狹隘的政治或倫理道德層面,未能觸及普遍人性的更深層次。也就是說,中國現代文學在民族主義和政治話語的束縛下,喪失了某些“普遍人類性”特質,從而限制了它的傳播。加之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者主要關注的也是文學作品中“民族特質”的闡釋而忽略了對其中所蘊含的,能夠與全人類互通的因素的挖掘,因而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中國現代文學與世界文學的溝通,這也就使它無法在全世界范圍內得到廣泛的認同。
這種種因素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中國現代文學與世界的單向隔離,即輸入的多,輸出的少。我們必須設法破除這種隔離。盡管對中國現代文學的研究不能跳出其發展的民族文化和社會現實背景;盡管在“全球化”語境下,我們一直強調“民族的才是世界的”,把“向世界介紹優秀的中華文化”當作一種責任,但我們也應承認:任何一種文化資源傳播到異地,都有一個被接受的過程。要使這一過程順利展開,首先應該選取那些能夠被推介者與接受者普遍認同的,具有同一性的內容作為溝通雙方的橋梁。同樣,要讓更多的人了解中國現代文學,首先也應該以文學作品中那些能夠被中國和世界讀者共同接受的,具有普適性價值的內容為突破口。因此,充分發掘中國現代文學的 “普遍人類性” 特征,就顯得十分必要。黃修己先生就曾提出“中國現代文學全人類性研究”問題,并主張要“建立一個超越民族、國家、階級,能被持有不同社會價值觀的人們理解的全人類的闡釋體系”2。這給了我們很大的啟發,為我們今后的研究指明了方向。
應該說,在中國現代文學中,還是有許多具有普遍人類性的因素值得我們去挖掘、闡發的。正如上文所說,中國現代文學主要是在西方文化思潮影響下發展起來的,作家們在接受各種外來思想影響的過程中,都會或自覺或不自覺地將這些思想灌注到作品當中。比如,對人性和個性的張揚,是文藝復興以來歐洲乃至整個世界文學的共同主題之一。新文化運動之后,受到自由思想影響的現代作家們,一掃傳統禮教中種種的壓抑與束縛,也開始大膽地表達自我,抒發對愛、自由、真理的熱烈追求和對人的價值和尊嚴的充分肯定。這樣的內容存在于中國現代文學的各類作品中:開風氣之先的散文,反傳統的新詩,還有大膽批判現實,表露內心渴求的小說和戲劇,而這正是中國現代文學與世界文學的相通之處,是能夠引起廣泛共鳴的東西,也正是中國現代文學首先要向世界展示的內容。
“全球化”為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提供了更豐富多元的學術資源,更開放的學術環境和更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們應當抓住機遇,加強與世界文學的交流與對話。一方面積極引進世界文學研究的前沿成果不斷完善自我;另一方面也要積極利用這種開放的環境努力促進中國現代文學的傳播,通過對 “普遍人類性”特征的挖掘與闡釋,實現中國現代文學與世界的溝通,擴大它在世界上的影響,使之更好地融入世界文學話語中,同時也借文學資源的輸出為中國現代文學研究本身尋得新的發展。
【參考文獻】
[1] 黃子平、陳平原、錢理群: 論“二十世紀中國文學” [J] . 黃曉明: 二十世紀中國文學史論[C],1-20 . 上海:東方出版中心,1997
[2] 黃修己: 全球化語境下的中國現代文學研究[J]. 文學評論,2004,(5),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