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二十世紀西方寫實藝術的形式變遷

項 毅

【摘要】在藝術中追求真實性是自古以來人們的傳統?？v觀二十世紀以前的藝術作品,藝術家們呈現給人們的是一個可視的世界。無論是古希臘羅馬的雕塑,還是文藝復興時期的繪畫,無不是把人類所看到的東西搬到藝術作品中。這是自古希臘時就確定的準則,這種準則一直延續至印象主義的出現。二十世紀西方現代藝術思潮的涌動造成藝術形式語言上的多元化,使得寫實主義在新世紀取得更廣闊的發展空間。現代寫實藝術在發展的過程中,不斷吸收現代藝術的探索成果,使寫實語言發生了某種變化。

【關鍵詞】西方;二十世紀;寫實藝術;形式

二十世紀是西方形式美學的高峰,對形式語言的探索是二十世紀西方現代藝術的潮流。英國美學家克萊夫?貝爾在他影響深遠的著作《藝術》中將藝術定義為“有意味的形式”,從而賦予藝術以獨立的品格。貝爾的理論標志著藝術本體論的抬頭,它強調藝術媒介形式及其結構的重要性,把藝術看成是一個自身演進的世界、一個符號不斷衍生的自我完善過程。這種理論強調藝術的自律性,由此,藝術開始從完整走向分離,由具象走向抽象。這一趨勢體現在從塞尚到蒙德里安這一過程中,包括立體主義、構成派、風格派等藝術流派。后印象主義畫家保羅?塞尚是十九世紀到二十世紀最重要的藝術家,被稱為“現代繪畫之父”。他采用了和傳統規則根本不同的方法,他筆下的世界是通過心靈“全部重來”的結果,并非視覺的直接產物。塞尚的貢獻體現在為二十世紀的藝術開辟了新的結構方式。他的作品呈現出既非表現性又非相似性的純客觀性,因此就更接近藝術的純粹性。

二十世紀重要的藝術家沒有一個不受到塞尚的影響。其后的立體主義就是他的結構傾向的直接繼承者。立體主義的代表人物是畢加索和布拉克,他們吸取了古埃及藝術的成果,深刻研究了非洲藝術和東方藝術中所包含的空間和結構觀念,形成了自己的創作方法。以畢加索的《亞維農的少女》為起點,他們將不同狀態和不同視點的對象集中表現于單一的平面上,造成總體經驗的效果。這追求一種幾何形體的美,追求通過分解、排列、組合的形式所產生的視覺感受。立體主義之后,幾何形的抽象在西方藝術中得到了相當大的發展。現代藝術在結構上根本改變了西方傳統藝術,將這種完整的幾何性打碎,使之變得自由和具有個人創造性。

至此,二十世紀的現代藝術已與傳統的寫實主義藝術拉開了距離。傳統的古典主義或者是自然主義,在形式上是追求統一的,完整的;而現代的藝術是將整體打破,在形態上是分離的,對立的。傳統的再現觀念又一次被改寫,新的再現觀在新思潮的影響下開始成為藝術家探索的目標。二十世紀早期,歐洲范圍內的藝術主要體現為形式結構方面的探索。立體主義在這個探索中開創了先河。在尋求真實的過程中,藝術家的探索由幻覺藝術的表現這個層面過渡到了現實形式的構成。二十世紀早期美國的“鄉土現實主義”就是在歐洲傳統的寫實手法上形成的,是具有美國特色的藝術傳統。愛德華?霍柏吸收了印象主義的成果,在作品中強調光的表現。他的風景畫中光線對比強烈,創造出一種空曠的氣氛和一種莫名的孤寂感。格蘭特?伍德的作品創造出新的通俗寫實主義的鄉土風格,發展了美國的地方派繪畫?！班l土現實主義”體現的是美國本土的自然主義風光,他們的作品影響了后來的“波普藝術”和“超級寫實主義”。

超級寫實主義,又稱照相寫實主義或高度寫實主義,是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興起于美國的藝術流派。其代表人物最早的有查克·克洛斯、理查德?埃斯蒂司和威廉?貝克曼等人。其主要特征是利用攝影成果做客觀﹑逼真的描繪。照相寫實主義根據現代哲學中的距離論的觀念,認為傳統的寫實主義注入了作者的主觀激情,是一種主觀的寫實或人文的現實,被觀眾了解的可能性較小;而不含主觀感情、用大家共同的眼睛(照相機)來觀察和反映,則能為更多的群眾所了解,傳達的范圍也就更普遍。因此,照相寫實主義的作品使人感到嚴峻﹑冷漠,有自然主義的味道。超級寫實主義雕塑藝術家約翰?德?安德烈、杜安?漢森的作品多是以人物為主題。安德烈喜歡塑造年輕的裸體女性,表現出青春的美。漢森則喜歡以普通的美國中產階級為素材,表現出他們的生活狀況。超級寫實主義雕塑是超級寫實主義繪畫的延伸,他們注重對事物惟妙惟肖的描繪,甚至以真人為模特來塑造。他們使用真的材料如衣物、相機等,以保持作品的“真實感”。

美國藝術運動中抽象表現主義逐漸衰落,寫實主義繪畫也開始復蘇。以菲利普·珀爾斯坦為代表的新現實主義繪畫是區別于以往現實主義概念的新現實主義,它的特質是沒有政治內容和教育意義,不對社會問題作任何道義上的評價。菲利普?珀爾斯坦曾是一個抽象表現主義者,他是一個既關心抽象繪畫又關心具象藝術的畫家,這使得他常以抽象的眼光去看待事物,正是這種不同的藝術的結合,珀爾斯坦將現實主義繪畫以它自己的前衛方式使人接受。作品《躺椅上的兩個模特兒》描繪一坐一躺兩個模特兒,沒有誘惑性及色情趣味。像一架無感情的照相機一樣聚焦,按事物本來的樣子展示事物。珀爾斯坦記錄了每個疙瘩,每個膨脹的血管和沒有汗毛的肌肉,像發光織物的皮膚和磨光的石頭。這是一種極端“精確”,給整體以一種分析的、雕塑的面貌,有一種單色畫的感覺,塑造的表面肌肉粗暴、實際,而無美麗的物質傾向。帕爾斯坦的構圖是通過畫布邊緣“切割”裸露的身體,暗示和聯想了畫布外圍空間的延伸,同時又將人的眼睛拉回到畫面的物質性平面,畫中的肌膚、家具顯出精細,空間似乎凝固,光線顯得更加刺眼,隨意的構圖顯出了復雜感,導致了人格抽象化。

二十世紀西方現代藝術的最主要特征就在于它的實驗性以及現代藝術多方位、多層次地試驗各種新觀念、技法、材料運用的可能性。二十世紀新媒材藝術的發展,一個又一個藝術運動和流派的相繼出現,各種探討和嘗試諸如繪畫的純形式語言、繪畫與雕塑及其他視覺藝術的界限和關系、藝術與非藝術的界限、藝術品與現成物品的關系等問題只會使藝術的表現力無限延伸,并將傳統的寫實主義觀念無限擴大。

【參考文獻】

[1]《世界藝術百科全書選譯Ⅱ》,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2]克萊夫·貝爾: 《藝術》,中國文藝聯合出版公司

[3]楊身源/張弘昕:《西方畫論輯要》,江蘇美術出版社

[4]H·G·布洛克: 《現代藝術哲學》,四川人民出版社

作者簡介:項毅(1972--),江蘇蘇州,現為安徽財經大學文學與藝術傳媒學院繪畫系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