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軍：美國的“少年先鋒隊”

江天夢　樓　蘭

“少年美國”

1909年的某一天，英國倫敦。寒冷和饑餓侵襲著芝加哥出版商威廉·D·博伊西，不巧的是，他正好又迷路了……這可真算是霉到家了。

就在這焦躁的時刻，一位陌生的小男孩出現了，他將威廉帶到了目的地，還婉拒了威廉的小費，這令習慣了銅臭味的威廉大惑不解。然而，男孩只留下一句“作為童子軍的一員，這是我的本分”，便消失在濃霧中。

囿于這次“離奇”的遭遇，威廉走訪了童子軍的創始人貝登堡爵士，并明確了自己的方向——他當然不知道大洋彼岸正在萌芽的“少年中國”，但他將要建立的卻正是一個“少年美國”，一個能夠通過一系列戶外活動，逐漸把美式價值觀，那些自華盛頓以來流傳的自尊、自信、公民意識及野外生存技能傳授給少年的組織，即美國童子軍，簡稱“BSA”。

承襲美國人一貫的自我奮斗和表揚傳統，級別晉升和各種特別獎勵是BSA最不缺少的。童子軍總會組織一些活動來給每個孩子提供獲得晉升的機會，每個孩子參加完一項活動之后，都能感覺到自己獲得了進步。晉升形式主要是“即時認定式”，也就是說，孩子一旦得到了應有的獎賞，晉升級別的認定會盡快完成。

另一方面，童子軍晉升制度則由人為設置的一系列障礙組成，每個孩子都必須設法克服這些障礙，才能獲得被承認取得了某些項目上的最終成功。隊員每前進一步都會得到及時的獎勵，目的是增強自信心，而在晉升級別中所設置的若干步驟則以鼓勵孩子獨立自主及幫助他人為主——這也是典型的美國價值觀。這其中，“雄鷹獎章”被認為是至高無上的榮譽。童子軍聚會的時候，你甚至會聽到那些已經七十好幾的老家伙們自豪地宣布：“我是雄鷹!”

可以說，威廉的理想現在已經成為了事實。截至2005年，美國童子軍的數量已達到可怕的2938698人；在登上月球的12名宇航員中，就有11名曾是童子軍成員；而半個多世紀以來一直由童子軍組織的“春季慶典活動”——松木車德比大賽，更是被世界名刊《讀者文摘》評為美國百佳慶典活動之一。美國前總統福特甚至坦承：“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如果沒有童子軍精神，我不會成為一名好運動員，不可能成為一名好的海軍軍官，也不可能成為一名好的參議員，更不可能成為一名隨時都能做好一切準備的總統。”

另一半天

童子軍運動之所以能成為美國社會文化中眾所周知的一環，很重要的一點是它逐步完善的平等性。

當然，事情并非一開始就很順利。其實，美國女童軍創始人朱莉亞·歌頓，當年正是感到美國女性低男人一等，才想到了建立女童軍，鼓勵“女兒當自強”，并為女孩們創造各種平等的鍛煉機會。

在這樣的想法下，早年的女童軍活動自然更多地針對當時的女性禁區，例如冒險性的戶外活動、野外露營、生產與生活技能培訓、俱樂部式的集體聚會或游行等。對女童軍熟悉的美國人都還記得該組織的“老三c”傳統，即“野營篝火”(CAMPING)、“餅干銷售”(COOKIES)和“工藝美勞”(CRAFT)。通過這些活動，女孩子們得以走出家門，走向與男性的平等之路。

幸運的是，美國女童軍并未因此走入極端。相反，她們一直在與絕對平等主義思潮抗爭，堅持本組織的宗旨，即“所有活動都是源于女孩、為了女孩、適合女孩的”。這些活動，既不是要將其成員馴化成嬌滴滴的依人小鳥，也不能塑造成舊時代的清高淑女，又不能培養成百依百順的應聲蟲，更不能是瘋癲強悍的潑婦。如何平衡復雜標準以培養出一代又一代通情達理又賢淑能干的女性呢?看起來這是難度非常高的艱巨任務，但美國人自有一套實用訓練方法。

其中，最典型的辦法便可算是“茶會”了。在“茶會”期間，會場往往布置得像典雅的宴會廳，每張圓桌上鋪著臺布，桌上還有花盆和蠟燭——都是女孩們自制的。這是一項合家參與的活動，女孩們及其家長或者女童軍領隊都穿著具有民族或傳統特色的盛裝，帶來各家獨特的茶具茶點，每張桌子就像一種國家或民族茶文化的展臺。若干家庭和女童軍小隊介紹了她們帶來的茶炊茶具和飲茶文化：穿著愛爾蘭服裝的小姑娘及其祖母，展示了祖傳的茶具；印地安女孩傳授了其民族獨特的飲茶習慣，她父親還吹了段笛子；身穿和服的日裔母親演示了茶道，女兒則在旁解說……這是一場多元文化的講座，一場精彩的國際藝術表演，也是一次難忘的禮儀培訓課。

事關成人

在美國，如果你認為童子軍只是孩子自己的事，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無論如何，某地童子軍的水準是和成人——童子軍們的教師密切相關的。

在《怎樣做一個童軍教師》里，有50多年童子軍教訓經驗的馬可畢克生動地表達了他們這個職業的重要性和行動方式：

“很多人從各方面來研究孩子們的成長率、性情成長與變遷。如故事、游戲等，來研討如何培育一個孩子成為一個優秀的自我。但我們不要忘了，孩子們有一個最重要的特質，那就是‘動。譬如男孩喜歡模仿‘粗暴的騎士，女孩則抱著洋娃娃扮作小媽媽的動作。這都是孩子們的天性……

孩子們所需要的不是與常人相同的英雄和典范，如華盛頓、林肯、羅斯福等；而是一些日常的典范，那些使他們崇拜的品格高尚、行為誠實而善良的人。這些人也許是他們的鄰居、親長、父兄，同他們一道爬山、露營；在日常生活中，給他們一些潛移默化的影響。同時，這些人也對孩子們親近到不分彼此，無話不談，而不是使孩子們見而生畏，只敢遠瞻，不能親近的人。這樣孩子們可以隨時發問、研究，或討論種種的日常生活……

童軍教師與兒童相處，第一個要認識的是：他們總是希望親自參與(活動)，好像幼兒學走之前，總是要求‘讓我自己走一樣。但成人們確時常認為孩子們什么都不能，而時常想越俎代庖，卻不是從旁協助他，事實上孩子們需要的是從旁輔助。”

在馬可畢克的觀念里，有一個例子最能代表他想象中的優秀童軍教師作為。

有一個兒童從來沒有拿過斧頭，當他第一次參加野外活動工作，發現這需要很大的氣力時，他就驚慌不已。他借了童軍教師的斧頭就胡亂地劈起來，終于，將斧鞘弄了下來。

那位心細的童軍教師看見，經過一瞬間的考慮，而后平靜地說：“小朋友!我想那個皮鞘是不值幾個錢的，但那個斧頭可是我唯一的一把呀!”

這個初出茅廬的童軍，被他自己的莽撞而馴服了。看了看那被砍碎的皮鞘說：“克拉克先生，假如你愿幫我的忙，我愿做一個新的給你，一定比這個好!”這個坦誠而幽默的童軍教師以后常驕傲地展示出新皮鞘，但他更驕傲他一手培育出來的童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