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on Sole 董 彥
無論如何應對當前動蕩的全球金融體系,全球政治力量格局都將不可避免地重新發生轉移,這會實際影響到全球的商業和國際貿易。
國家政治體系中的領跑者——自由市場資本主義,如今正在坍塌,這不能不令人震驚。各國忙著利用手頭的資本,為自己開出簡明的良方,以期待迎來下一輪的經濟復蘇。自由市場資本主義的追隨者并未幸免于難,不過一旦提前逃過這場經濟栓塞,他們將從中汲取教訓。垮臺的大亨們曾經總是吹噓擁有如何完備的經濟體制,但現在他們自己都已對此失去了信心。
卡爾·馬克思曾經預言資本主義會為其自身播下毀滅的種子,列寧也預計金融資本主義(西方當前所推行的經濟制度)是資本主義發展的最終舞臺。兩人都認為,當資本積聚在少數幾個人手中時,他們就會利用其資本,損害他人利益。從目前來看,最容易出現運行紊亂的部門正是這樣的金融服務部門。鑒于該部門是市場經濟的中央樞紐體系,從某種程度上講,更廣泛的經濟、政治、社會紊亂現象,幾乎難以避免。
世界權力向東轉移
對西方而言,當前的困境不同于過去50年中所爆發的任何一場危機。它來勢更迅猛,影響更深遠。由于信貸業務突然收緊,各商業部門來不及做好充分準備,在此情況下,它們只能停止而非放緩貿易,這使得失業率迅速攀升。銀根收緊已使房地產市場嚴重受挫,勞動力流動性下降,讓人們難逃高失業率所帶來的被社會遺棄的厄運。
失業與不完善的現行社會保障體系,給如今的西方社會穩定帶來了很大壓力。犯罪率和疾病率的上升、家庭的破裂、社會的騷動以及激進的政治動亂,都是每一場大危機所留下的歷史印記。不要忘記,1926年英國大罷工之后,當時政府因為擔心罷工和騷亂會引發民眾的革命激情,而在倫敦派出裝甲車護送食品。
無論如何應對當前動蕩的全球金融體系,全球政治力量格局都將不可避免地重新發生轉移,這會實際影響到全球的商業和國際貿易。西方國家的剩余資本,包括對全球政治、外交、經濟、商業的影響力正逐漸減弱。同時,這種影響力正從西方向正在創造剩余資本的亞洲和中東地區轉移。2007年,卡塔爾資助并促成黎巴嫩和平進程的實現;中國促成羅伯特·穆加貝與津巴布韋民革運反對黨進行和談。
但需要明確的是,這種影響力轉移是一種長期趨勢,而并非是在一朝一夕間能夠實現的結果。當前,雖然經濟發展面臨困境,但全球經濟依然是美元為主導的,這極大地促成了美國籌集資本的能力,并以此來推動其經濟復蘇。
西方模式“顏面掃地”
2008年末,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再次成為冰島、烏克蘭、匈牙利和巴基斯坦等國最后的“救命稻草”,而且求助國的數量仍在不斷增加。但自從2003年以來,該組織的貸款計劃已萎縮將近80%。不過,當前形勢阻止了這種萎縮趨勢,其未來的借款項目很可能集中在穩定經濟方面,而非上世紀90年代的私有化和產業政策改革方面。這反映出正在衰落中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認識到了穩定全球經濟的緊迫性。
西方政府及其監察制度并未能有效預測和徹底阻止危機的發生,即使一些國家及時采取果斷行動以期恢復當前市場運營紊亂的局勢。從各國自身情況來看,這種困境使政府面臨國內的政治威脅;從全球角度看,當前的經濟發展困境模式已從發達國家蔓延到發展中國家。
早在上世紀30年代,受經濟危機影響的西歐國家逐漸采取了部分國有化的政策,到了60年代,發展中國家開始了國有化和進口替代產業化的進程。盛行于上世紀80、90年代西歐國家的私有化、公私合作和金融自由化等經濟嘗試在90年代到2l世紀初的發展中國家也開始蔓延。“華盛頓共識”正體現了這一私有化進程。因此在未來的十年內,即使銀行不被完全國有化,我們也可以預見一個受到政府高度監管的銀行部門。西方國家應對自己制造的危機時猶豫不決的態度和行為使他們十分被動地采納加強中央管理的模式。
相反地,上世紀80年代,當中國經歷了自己釀成的銀行危機之后,便根據經驗建立了一個監管高度集中的銀行體系。中國的銀行雖然缺乏市場元素,但這也讓它們免受了西方市場體系的困擾。中國對銀行業的管理方式很簡單:就是告訴銀行該做些什么,應該向哪種社會部門或地區增減投放貸款。例如,2008年,中國政府讓國有銀行取消四川地震災區居民的所有貸款,并為災民提供低利率貸款。這種方式與政府向該地區單獨注資行為相比,效率更高,速度更快。
1998年,當馬來西亞的GDP下降7.4%后,各銀行高層官員被要求每年發放貸款增長最低不少8%的目標。該行動對銀行是冒險性的,但這種冒險行為對整個社會來說卻是有益處的。
從政治上講,銀行以及它們的借款行為都是十分重要的,這不僅僅與市場相關。在1998年亞洲金融危機之后,亞洲國家對金融的監管程度進一步加深。過去人們常常假設,金融服務部門將呈線性發展,而較低程度的金融監管是其發展的最終階段,西方國家在這方面處于領先優勢。但現在,這一假設已遭到了質疑。
中國將推動一場發展變革
當前,金融市場上各種危機所帶來的社會動蕩,必將使得西方國家的政治和社會體系很難繼續稱為典范。而且,由于民主選舉制度,西方領導人常常受到大眾思想的影響,這更可能削弱其危機管理能力,甚至帶來決策失誤。相對來講,中國雖然同樣擔憂全球危機帶來的失業危機,但她行動起來可能更加迅速和果斷。
在過去的三年中,胡錦濤主席提出建立和諧社會的政策,這完全適應中國的當前形勢:大范圍失業的威脅和社會安全保障的匱乏。中國每年需要創造2400萬個工作崗位來維持就業平衡。同時,中國也已經積累了2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并將一大部分投入美國國債和高利率的穩定收益資產,當前中國資產趨于多樣化,擁有許多西方公司的少部分股票份額。如在英國,中國國家外匯管理局已持有巴克萊銀行、樂購集團與荷蘭皇家殼牌集團和BG集團的股份。尤其是在當前獲利相當低的情況下中國將使對外投資逐漸多樣化,并從美國的固定收入投資中轉移出來。
但同時值得注意的是,中國政府現已告知中國的投資銀行,中信集團要退出挽救雷曼兄弟公司的談判。因此,中國這種對外投資多樣化政策不可能用來挽救困境中的西方金融體系。
總而言之,與2009年年初相比,中國在年底發揮了更大的影響作用。當前,中國經濟的規模正推動著一場更大的發展變革——最終超越美國。25年后,中美力量的平衡局面將會與現在迥然不同。
(感謝中國進出口銀行首席國家風險分析師趙昌會對本文的大力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