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詞的自主和非自主性界定及義項提取

程　玲

摘要:近年來,在日語學的領域中對日語形容詞的研究始終圍繞著屬性界定和義項提取展開。傳統理論根據其客觀描述和主觀描述的詞性特征將其劃分為屬性形容詞和感覺形容詞。在此理論基礎上,文章根據形容詞的詞義中是否含有主體的可控成分將其劃分為自主性和非自主性形容詞,通過對它們的意義和用法進行縝密的分析和記述,探索其中所包含的日本文化,理解日本人的思維方式。

關鍵詞:自主性;非自主性;屬性;義項

中圖分類號:H3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9107(2009)06-0125-04

日語形容詞是非常活躍的詞類,出現頻率很高。將其意義及語法功能兩方面結合起來劃分為自主性形容詞和非自主性形容詞,有著一定的學術研究價值。所謂形容詞的自主性,是指該形容詞的詞義中含有主體的可控成分,其表示的性質可以是人的主動行為,或是人為的結果。此類形容詞一般只作謂語或狀語和補語。與之相對,所謂形容詞的非自主性,是指該形容詞的詞義中含有表示事物恒常的特性。此類形容詞一般只作謂語或定語。學術界在日語生成語法研究中,對形容詞的自主性和非自主性的屬性界定分歧較大,其主要原因是形容詞會由于普通語法原則不同的參數化造成不同局部條件的結果。其在抽象邏輯式層次經歷隱性的移位,逐層嫁接到連語、獨立語的位置,并以此游離于框定的語法范疇之外,從而導致兩者語域的差異,最終形成了難斷屬性的特性。筆者將對其嘗試性地作分類、界定、以及語用中的義項提取。

一、自主性形容詞和非自主形容詞在實際應用中的表現

(一)自主性形容詞的表現

表現1:在實際運用中、形容詞的自主性體現在:作狀語時修飾被修飾的動作或狀態的性質。并且修飾的是動作動詞或狀態動詞時,話語者在說話時直接表達了對事物性質的描述,此時定性為自主性形容詞。作補語時表現的是說話人的主觀判斷。作謂語時反映的是主語的性質,并且主語須為有情物。

例如:

(1)彼はことあるごとにかしこく立ち回った。/他遇事總是賣乖討好。[1](狀語)

(2)彼はおいしそうに食べている。/他吃得津津有味。(補語)

(3)彼の弁解はそうとうにくるしい。/他的辯解相當痛苦。[1](謂語)

表現2:在實際運用中,形容詞的自主性還體現在:它可以作連語、獨立語、感嘆語。因為此時的形容詞在語感上顯露出話語人的印象、感嘆。

例如:

(4)すばらしい景色ですね、行ってよかった。/景色真美,真是不虛此行。[2](感嘆語)

(5)あぶない!上の荷物が落ちそうだ。/危險!上面的行李快掉下來了。(獨立語)

(6)いいかね、よく聞きなさい。/注意,要仔細聽。(連語)

(二)非自主性形容詞在實際應用中的表現

在實際運用中、形容詞的非自主性體現在:作定語時修飾、限定被修飾物的性質。并且修飾的是具體名詞時,話語者在說話時直接表達了對事物性質的判斷,作謂語時反映的是主語的性質,并且主語須為無情物。此時也定性為非自主性形容詞。

例如:

(7)その日彼女はあわい水色の服を著ていた。/那天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衣服。[1](定語)

(8)昨夜のホテルはベッドがかたかった。/昨夜投宿的旅館床很硬。[1](謂語)

二、形容詞自主和非自主性的屬性界定

根據屬性,形容詞可以分為自主性和非自主性(見圖1)。

(一)界定為自主性形容詞

1.形容詞修飾形式名詞或抽象名詞時,例如:

(9)危ないところを助かった。/緊要關頭幫了大忙。(形式名詞)

(10)またいい時があるぞ。/還會有幸運的時候。[3](抽象名詞)

(11)えらいことをしてくれたな。/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1](抽象名詞)

(12)孤獨な老人の死にうそ寒いものを感じる。/對孤獨老人的死感到孤寂心寒。[1](形式名詞)

2.從句中的形容詞,例如:

(13)君のいいようにしたまえ。/你認為怎么合適怎么做吧。

(14)人情のうすい都會の生活に疲れた。/人情淡薄的城市生活令人疲憊不堪。[1]

(15)いい年をしてあいかわらず道楽をする。/那么大年紀還照舊干荒唐事。[3]

3.形容詞充當描寫性狀語、補語時,分為描寫動作事件和描寫動作者兩類,例如:

(16)彼は昔仲間外れにされたことをいつもでもうらみがましく言う。/他被過去的伙伴拋棄,現在說起來仍有怨言。[1](狀語)

注:將怨恨之言故意說給對方聽,表示抱不平。

(17)農民はうらめしそうに空を見上げた。/農民似乎有怨氣地仰望天空。[1](補語)

注:主觀片面地表示怨恨的情緒。

從上述例句中可以看到,當形容詞修飾的是形式名詞或抽象名詞時,話語人在說話時直接表達了自己的感覺;當形容詞作狀語修飾動詞、作補語對謂語進行補充說明時,語言表達者在說話時直接表達了自己的評價和感受,都可定性為自主性形容詞。

(二)界定為非自主性形容詞

1.形容詞修飾普通名詞時,例如:

(18)目のあらい綱を張ってえものを待つ。/張開網眼大的網,等待獵物。[1](普通名詞)

(19)そんなきたない手で觸らないでください。/請別用臟兮兮的手摸。(普通名詞)

2.形容詞充當描寫性謂語時,分為客觀描寫和主觀描寫兩類。客觀描寫為非自主性形容詞,主觀描寫為自主性形容詞,例如:

(20)花のうちでは桜がいい。/花中屬櫻花最美。[4](客觀描寫)

(21)あの時彼を助けてやればよかったと思うと、うしろめたい。/那時要是幫他一把就好了,現在想起來心中有愧。[1](主觀描寫)

注:表示自我反省、后悔或心中的內疚。

從上述例句中可以看到,當形容詞修飾的是具體名詞時,語言表達者在說話時直接表達了對事物性質的判斷,此時定性為非自主性形容詞。

當形容詞作謂語構成描寫句,主語是無情物時,語言表達者在說話時客觀表達了自己的評價和感受,定性為非自主性形容詞。主語是有情物時,語言表達者主觀表達了自己的愿望,定性為自主性形容詞。

三、形容詞自主和非自主性語用中的義項提取

(一)自主性形容詞語用中的義項提取

最曖昧又難以說明的是形容詞的自主性,大致有下列五種表現(見表1)。

提取1:表達話語人的主觀印象,例如:

(22)あんな子供相手に喧嘩するなんて大人げない。/和那樣的孩子吵架,太不像個大人了。[1]

注:評價通過特定的行為和考慮所表現出來的人的品德。

(23)おいしそうな話に釣られて、危うく詐欺に引っ掛かるところだった。/被花言巧語著了迷,險些上了大當。[1]

注:評價某行為、事物對自己方便、合適、有魅力。

提取2:表達話語人的表述語感,例如:

(24)あんたなんか全然お呼びでないわよ。/對你來說根本不在話下。[1]

注:具有無可爭議地下決斷的語感。

(25)彼女の失敗は社內で隠れもない事実だ。/她的失敗在公司里廣為人知。[1]

注:具有本來應該隱瞞的事物卻暴露于世的語感。

提取3:表達話語人暗含的心理

(26)ラジオの音が騒々しくて、勉強ができません。/收音機吵得無法學習。[3]

注:暗示聲音大且煩雜。

(27)美人の奧さんにできて、うらやましいな。/娶了個美人做太太真令人羨慕。[1]

注:暗示憧景他人已有的物或狀況,自己也想有這樣的物或狀況。

提取4:日本人共通的文化

(28)子供のくせにこざかしい口をきく。/這孩子說話真油。[1]

注:表示對超過本分的“聰明”行為應視為輕蔑的舉動,是日本文化中特有的詞。

(29)あさましい了見を起こす。/產生卑鄙的念頭。[2]

(30)そんな事をしたわが身をあさましく思う。/做了那種事自己也覺得可恥。[3]

(31)あさましい死に方をする。/死得很慘。[2]

上述三個例句表示對不考慮對他人的傷害,只顧滿足自己的欲望所產生的令人不快的行為表現強烈的嫌惡。這種源于自我本能行為的,非常介意他人眼中所看到的嫌惡感是日本文化特征。

(32)二人の間が気まずくなった。/兩個人的關系不融洽。[3]

(33)気まずい思いで別れる。/不歡而散。[3]

上述二個例句在現實中是否疏遠尚未可知,重要的是沒有主動交流的心情。這種非常微妙的表述方式,是日本文化中特有的詞。

(34)心苦しく思う。/感到心里難過。

(35)それを思うと本當に心苦しい。/一想到那件事就揪心。[3]

(36)約束を破って心苦しい。/沒有守約,感到不安。[3]

上述三個例句表示因欠著對方人情,造成心理上的負擔,是代表日本文化特征的詞。

提取5:翻譯的不可能性

(37)父はお酒が弱い。/父親愛喝酒,但不怎么能喝。

(38)父はお酒に弱い。/父親一喝酒就醉。

注:有些形容詞在語用時已經脫離了原本的詞義,究競是何種意義要根據上下文來決定。無法直接翻譯。

(二)非自主性形容詞語用中的義項提取

此類形容詞凝聚著其場面和狀況以及很少影響使用者當時的心理、可以客觀地理智地表述。大致有下列六種表現(見表2)。

表2非自主性形容詞的義項提取六種表現

非自主性形容詞義項提取傳達理性概念

表達意義的歸屬

文體色彩

語法運用

對使用者、對象的限制

翻譯的可能性

提取1:傳達理性概念

(39)8は2の4倍にひとしい。/8等于2的4倍。(自然法則)[1]

(40)夕日が西の空を赤く染めた。/夕陽把西邊的天空染成一片紅色。(自然現象)[1]

提取2:表達意義的歸屬

(41)この靴はきつい。/這雙鞋太緊。(表示物理的、抽象的緊迫。)

(42)最近の子供は言葉遣いがきたない。/最近孩子們說話粗魯。[1]

注:表示具體的或抽象的不清潔。

提取3:文體色彩

(43)彼女は口やかましい女だ。/她是個愛嘮叨的女人。[1]

注:受害者的意識較淡薄,具有客觀地表述狀態的文體色彩。)

(44)外國へ売春ツアーに行くなんて、聞くのもけがらわしい。/參加出國嫖娼旅行,聽了都嫌臟。[1]

注:帶有強烈忌諱的文體色彩。

提取4:語法運用

(45)この年頃の子どもは一つの遊びにあきやすい。/這種年齡段的孩子對玩一種游戲容易產生厭倦。[1](用作謂語,語法上起動詞的功能。)

(46)彼は憎らしいほど上手に絵を書く。/他的畫好得令人嫉羨不止。[5](用作狀語,語法上起慣用句的功能。)

(47)毎日さわがしい駅のアナウンスに悩まされる。/每天車站的廣播吵得煩人。[1]

(用作定語,語法上起修飾名詞的功能。)

(48)彼はたのしそうに子供が遊んでいるのを見ている。/他開心地看著孩子在玩耍。

(用作補語,語法上補充動詞的意義。)

提取5:對使用者、對象的限制

(49)その絵を見たい気持ちは抑えがたかった。/難以抑制想看那幅畫的心情。[1]

注:只能用于抽象的情感不能用于具體物。

(50)いくら悲しくても男が泣くのはめめしい。/再悲傷男人哭泣也太沒骨氣了。[1]

注:不能用于成年男性以外的其他人。

(51)最近の癌の研究は進歩が目覚ましい。/最近對癌的研究進步驚人。[1]

注:只能用于活動或行動,不能用于狀態。

提取6:翻譯的可能性

(52)この家は基礎がよわいから地震の時危ない。/這房子地基弱,地震時危險。[1]

(53)年をとると足腰がよわくなる。/上了年紀腳和腰都弱了。[1]

注:大多數的形容詞在語用時表現其原本的詞義,直接可翻譯。

四、結論

形容詞的自主和非自主性在語義上具有多樣性、顯豁性和融合性。多樣性體現其表義的差異,顯豁性和融合性體現其色彩意義的明晰和趨同。這些形義特性,又是形容詞形特有的藝術化傾向和鮮明的語體風格的重要依據。對日語形容詞的這種獨特而重要的雙性形式的深入探討,有助于揭示其作為一種語言手段在日語語用中的意義和價值,從而進一步加深我們對形容詞特點的認識。通過對形容詞的自主和非自主性的屬性分析,不僅可以得到一個簡單、明晰的理論,而且還有助于實現語素屬性的研究和詞義研究的統一。從理論的角度講,對形容詞的這一特性認識有極為重要的學術意義。[2]它告訴我們,對形容詞的屬性界定絕不是簡單地劃分,如果人為地,機械地將所有形容詞界定于此框架之中,那將極大地制約了某些形容詞詞義的拓展。[2]

參考文獻:

[1]飛田良文,淺田秀子.現代日本語形容詞用法詞典[M].金中,譯.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2:7-581.

[2]程玲.多義形容詞的屬性界定與話語功能[J].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12(4):73-76.

[3]小學館.日中辭典(電子辭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

[4]久野瞕.日本文法研究[M].東京:大修館書店,1979:163.

[5]日本語教育學會.日本語教育事典[M].東京:大修館書店,1982:4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