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發展經驗與啟示

呂世彥 郭德紅 李愛民

摘要: 在世界一流大學行列中,經濟管理類大學雖然為數不多,但仍以高質量的科研成果和人才培養質量,保持著巨大的社會和學術影響力。這些突出成就的取得,主要緣于這些院校辦學目標定位準確、辦學重點突出、辦學特色鮮明、國際化特色突出并能持之以恒地堅持自己的辦學特色。

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日本一橋大學和荷蘭蒂爾堡大學等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規模雖然不大,但仍然在世界范圍內保持著巨大影響力。這些學校之所以能在競爭激烈的高等教育發展環境中脫穎而出并能保持領先地位,在于它們能一直專注于社會科學,特別是經濟管理學科的研究和人才培養,致力于培養行業的領軍人物和骨干人才,走國際化發展道路,不斷追求卓越。

一、專注于社會科學研究,追求質量第一

1.專注于社會科學研究,重視基礎理論研究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作為一所在社會科學領域享譽全球的知名學府,教學科研俱佳、特色鮮明。學校在英國算不上歷史悠久的學府,也不是學科齊全典范,但其辦學堅持站在社會發展第一線,以“追求平等、改造社會”為宗旨,專注于社會科學研究,在社會科學研究方面扮演著世界先鋒角色。學校不僅研究英國和歐盟的社會、政治和經濟問題,而且還研究其他大陸的各個國家,“以現實觀照理論,不斷修正對社會的看法”,致力于在最廣泛意義上研究社會科學,以影響公共政策,解決社會實際問題。

前任院長安東尼·吉登斯教授的話道出了學校能始終如一專注于社會科學研究的動力和信心。他認為,盡管社會的變革常常是技術領域內的創新所推動的,但它的沖擊與影響無疑是社會性的。因此,只有社會科學才能對這些沖擊與影響作出最為有效的描述與分析。在這個變革的年代里,社會科學正扮演著不可或缺的根本性角色。為保持理論研究的高度學術水準,學校不斷聘請世界一流的學術泰斗和精英到校工作,就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展開研究,使得學校在經濟學、政治學、哲學和科學方法論、社會學、人類學、法律、國際政治和國際關系、社會政策、社會心理學和犯罪學等社會科學領域幾十年來一直享有極高的學術聲譽。

一橋大學自創辦之日起,其所主張和踐行的大商科(經濟學、管理學)教育,就在眾多的日本大學中獨樹一幟,特色鮮明。至今,一橋大學仍是一所純文科大學,沒有理科和工科,文科也不齊全,只有4大學科及所屬專業,教學科研設在4大學部、6大研究科。但這并未影響一橋大學成為一所世界一流的大學。質量立國是日本人的理念。這在一橋大學的教學科研中得到了充分證實。以經濟學的科研成果為例,該校對教授、副教授一般沒有年度論文發表數量的要求,相反則是倡導“十年磨一劍”出精品。長期以來,一橋大學憑借小而精的獨特發展理念和卓越的辦學成就,在眾多日本大學排名中名列前茅。

2.根據社會和經濟發展的要求,重視學科交叉建設,保持領先地位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非常重視交叉學科建設,學校最大的一個實驗室就集中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經濟、金融和社會研究者,組成了一個實力強大的跨學科研究團隊。這個機構包括4個研究中心:社會排斥分析中心、經濟執行中心、金融市場小組、豐田國際經濟和相關訓練中心。這種科研組織體系保證了研究成果的全面性、系統性、高質量和高效率,為學校在應用性研究方面贏得了國際聲譽。應用性研究也成為學校新的財政來源渠道,2006年這種研究收益占到學校年度財政收入的10%。

一橋大學也非常重視相關學科的交叉綜合,學校之所以成為聞名于世的頂尖級經濟大學,就是因為在學科建設、人才培養方面將經濟研究與文化、社會、政治等學科研究交叉結合得很好。一橋大學認為,經濟學不是單純的發展學、效率學,而應當與文化學、社會學、哲學聯姻,成為一個大系統、一門大科學,從而對社會經濟發揮正確的指引作用。

蒂爾堡大學認為,多學科研究方法在研究與社會相關的主題時變得越來越重要,為此,學校建立了高級多學科研究中心以解決一些特定的主題,如養老金和老齡化問題研究中心(NETSPAR)、法學和經濟學研究中心(TILEC)、文化多樣性問題研究中心(BABYLON)等,還有其他的一些多學科研究中心。在未來的發展中,學校還將圍繞這些已經確定的主題,制定針對性的溝通策略,幫助這些多學科研究中心加強交流與合作。

二、人才培養要系統、嚴格,堅持理論聯系實際

1.人才培養要系統、嚴謹,堅持理論聯系實際

這幾所大學在人才培養方面均要求嚴格、系統、嚴謹,注重基礎理論教學,堅持理論聯系實際,培養模式特色突出。它們堅持以學生為本,特別重視學生自主性學習習慣的培養,教學中重視研討班(seminar)的作用,強調給學生更大的自由發揮空間,并為學生提供眾多的國際交流機會。

例如,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成功,不僅在于它有豐碩的學術成果,而且更在于它培養了能夠進行理性思維的人才。在教學中,教師做了更多課堂講授之外的工作。在每門課開講之初,教師要列出參考書目錄,在每節課授課之前,教師還要列出這節課所需閱讀的內容及課程提綱,要求學生閱讀的論文或者書的章節都精確到了頁,并利用計算機輔助教學系統,保證學生能夠通過網絡和其他手段閱讀到所有材料。充分的課前準備,給學生創造了最完整的學習條件,而教師的課堂講授,則把重點放在對關鍵疑難問題的討論和分析上,放在引導學生積極思考上。除了常規課程講授之外,學校還特別注重發揮教學研討班的作用。討論班所討論的問題都取自大課上教師講授的內容,是教師覺得還有深入討論的必要,時間一般控制在1個～2個小時。在討論班上,學生都有機會將自己對問題的理解進行闡述;教師則根據學生的闡述進行提問,鼓勵全班同學都參與討論。通過這樣的研討,學生不僅對所學內容有了更深入的認識,對知識的掌握更加清晰和系統,而且也鍛煉了語言表達能力、理性思維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學校對考試的要求非常嚴格,往屆試題全部在網上公開,但考題沒有標準答案。教師會專門抽出時間向學生講授試題,給學生布置作業做這些試題,告訴學生怎么樣答題效果會更好,怎么樣思考問題會更全面,但具體的答案會因人而異,不需要死記硬背,真正考察的是學生對問題的理解和對知識的熟練運用。這種教學模式,重在引導學生自主學習,告訴學生怎樣才是合格的方法,從而培養合格的畢業生。這也從另一方面反映出學校傾向于大眾教育而非精英教育。

其他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也在人才培養過程中廣泛采用研討班教學制度。如一橋大學為日本第一所采用研討教學形式的大學,長期堅持研討班制度,每位學生皆被要求參與某一專門方向的研討團體,藉以發展其特殊專長,并使之與同學、師長維持緊密且終身的關系。參加這種小團體不僅能加快學生研究能力的提高,而且對學生品質的提高也很有幫助。蒂爾堡大學在人才培養方面,注重對學生進行全面而深入的理論知識教育;班級規?？刂圃?0人左右,保證學生之間及學生和教師之間的充分交流;通過講座、案例研究、4人~6人一組的小組作業和討論等方式授課,這些教學模式貫穿學生學習的始終。

2.教育質量保證體系完善

教育質量保證體系的建設,一直是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在教育過程中重點建設的內容,制度化和經常化的教育質量檢查和評估是這些學校保持教研俱佳的關鍵所在。

例如,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具備一整套有利于保持教研水平的評價與檢查制度:關于新課程與新研究項目的提議和規劃由所屬院系提出后,還要經過校內專門委員會討論通過;已有課程和研究項目的巨大調整同樣要提交專門委員會討論;注重學生對教學質量的評價,每個院系都有教師委員會和學生委員會,在本科生學術活動中輪流發揮監督作用;在考試監督、質量檢測及學位授予等程序中,適當吸收校外評審專家參與;各個院系的教研質量評估小組成員既包括被評院系內的代表,也包括被評院系外的代表,以使評估更具客觀性。

蒂爾堡大學實行教育方案的中期篩選、淘汰、審查制度。在學生學習的中間階段,會有一次期中考試來評估其是否達到了教育目標,如果沒有達到教育要求,學生將會被要求重修。另外,如果課程不符合預期的目標,學校執行局和相關學院將會研究對課程進行改進,如果課程被認為不符合評價標準要求,學校將會取消該課程。此外,學校每6年都會接受一次由國際知名專家組成的外部評估委員會的質量評估,這也促進學校不斷采取措施提高教育質量。

三、尊重學術研究和教學的辦學機制

1.堅持教授治校,研究環境寬松

在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教授的地位特別突出,在某種程度上講確實是教授治校。例如,一橋大學的每個學部、研究科下都成立了教授會,學校的教學科研、對外學術交流、學科建設、專業發展等均由教授會說了算。學校不但給每一位教授、副教授、講師、助教提供1間研究室及辦公室,而且也給國外留學的博士后、訪問學者及聘用的研究人員提供專門的研究室。全校著名教授的研究室設在學校圖書館一樓,其他教授的研究室設在本學部的辦公樓。

多年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依循公正的辦學與研究原則建設學院、開展研究,其教學和科研工作始終堅持校訓所倡導的“尋根探源”精神,鼓勵學術自由,對不同思想和理念兼容并包,院長和教授們盡管各有政治傾向與學派背景,但在這里都得到了包容。寬松的學術氛圍,展示了學校對多元理念的兼收并蓄,由此也使其濃厚的學術爭鳴氣氛聞名于世并成為學校的傳統。

2.決策、實施和監督體系完善,行政管理機構高效、精簡

以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為例,該校的決策機構是“校委會”。校委會由教師、榮譽委員(大部分是校友)和一些學生代表共28人組成。其作為一個組織,代表了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的正式權力。呈交給校委會的議案通常都要由教授會和其他委員會審議。教授會是每位教師都有權參加的一個組織。學生的聲音在校委會和教授會中都有體現。這種決策體制保證了各方利益都得到考慮。

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機構設置主要是教學、科研機構,綜合管理機構都非常精簡,保證了工作的高效率。例如,一橋大學有正、副校長共4人,分工明確。全校綜合管理部門共有4部1辦,即學務部(相當于教務處)、學術圖書部(相當于科研處及圖書館)、總務部(含人事勞資)、財務部及校長辦公室,每個部設2個~4個課(相當于科)。這些機構責任明確、服務周到,為學校的發展提供了重要保障。

3.發展規劃目標明確,切合學校辦學實際,具有相當的前瞻性

新世紀,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確立了“學院作為社會科學規范捍衛者的角色與在全球化后工業社會中新興人文精神領域內社會科學探索領導者的角色并重”的發展目標,突出社會科學學科優勢,創新人才培養模式,不斷提高學校的國際化程度,以繼續保持學術水平的世界領先地位。

一橋大學自建校以來,就以培養具有高遠志向與綜合素質的人才為辦學目標,即培養具備綜合素質與公共服務意識的、有思想的專業人才,理性的創新人才,有領導力的政治、經濟人才。新世紀,學校將自己的辦學使命定位在:探究與創造新的社會科學知識,致力于在學術和實踐上對國內與國際的發展作出貢獻,培養有建設性的專業人才、理性的創新人才和有領導力的政治、經濟人才。

四、走國際化辦學之路,不斷擴大國際影響力

進入新世紀后,大學的國際化趨勢發展迅猛,上述幾所大學都不約而同地將學校的培養目標確定為:培養具有國際視野、能夠為經濟社會作貢獻的國際型、通用型人才。

一橋大學長期堅持國際化的辦學思路,高度重視國際交流與合作,并已形成國際化特色。目前,學校與全球知名大學等機構簽訂有學校層面或院系層面的學術交換協議67項,有近530名外籍學生與近490名外籍研究者。

蒂爾堡大學將其定位于國際高等教育市場的一位競爭者,要求各個學院都將自身辦學提升到國際的水平來參與競爭,尋找那些在水平、總體情況以及辦學理念方面與之具有可比性的大學建立合作關系,努力擴大學校的國際知名度。蒂爾堡大學不僅追求學術合作,還建立聯合組織以推動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的發展。

倫敦政治經濟學院更是這些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實行國際化辦學的典范,被公認為“世界上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大學之一”。其國際化主要體現在:一是生源國際化;二是教學科研人員的國際化;三是研究內容和學術交流的國際化。這種國際化辦學模式,吸引了世界范圍內的人才,使學校成為一個活躍的國際研究中心和多元文化中心。

五、啟示

從上述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辦學情況來看,創建一流大學可以有多種途徑,關鍵是學校能按照大學的發展規律,根據自身實際情況,突出辦學特色,并持之以恒地加以建設,形成學校獨特的發展模式和強大的核心競爭力,如此才能持續提高學校的辦學水平和辦學質量。這些院校的發展帶給我們的啟示是:

1.明確辦學定位,將辦學重點由規模擴張轉向內涵發展,凝聚核心競爭力

我國幾所著名財經類大學與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相比,學科布局基本相似,以經、管、法、文、理學科為主,以經濟管理見長,具有一定學科實力。借鑒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辦學經驗,我國財經類高校應結合學校發展實際,準確地將學校定位于社會科學類大學,專注于社會科學學科的研究,充分發揮學校的辦學優勢,走內涵式發展道路,凝聚核心競爭力,追求質量第一,辦出特色,辦出水平。

2.積極與政府和企事業單位緊密合作,大力開展應用性研究,努力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智力庫和智囊團

財經類院校的辦學性質,使其與經濟社會的發展有著天然的直接聯系。在加強理論研究的同時,財經院校更應該積極與政府和企事業單位緊密合作,大力開展應用性研究,努力成為經濟社會發展的智力庫和智囊團。這種應用性研究一方面可以為經濟社會發展提供智力支持,提高研究質量和研究水平;另一方面還可以成為學校新的辦學經費來源渠道,為學校發展提供財力支持,可謂是一舉兩得。在這方面,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應成為我國財經類大學學習的榜樣。

3.改進培養模式,突出教學細節建設,培養學生的綜合素質和創新能力

在人才培養質量上,我國著名財經大學與世界經濟管理類大學還有較大差距。造成這種狀況有多種原因,其中教學的系統性和教學細節方面的差距不容忽視。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在人才培養方面,教學體系嚴謹、教學方法多樣,強調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和主動性,給學生自主學習提供便利條件,著力培養學生的綜合素質、解決問題的能力和創新意識,這些值得我們認真學習。

4.加強學科交叉建設,鼓勵多學科協同開展研究

加強資源整合,構筑協同性學科創新平臺。對于學校管理者來說,要打破個體思維,形成系統考慮問題的思維方式,創新基層學術組織形式,打破注重各自院系、專業或分管工作的思維,重視跨院系的學科建設,通過建立跨學科的研究平臺(研究所或研究中心),鼓勵開展跨學科的研究和交叉學科的發展。同時,需要在考核標準上的制度跟進,在組織內形成一種合作競爭的氛圍。

5.加快管理模式改革,提高管理效率和管理水平

當前,不少大學的管理者缺乏成本與效益的意識,實際上是一種粗放式管理,影響了學校的發展速度和水平。大學的辦學效益是指大學在其教育教學活動過程中的投入與產出、消耗成果、費用與效用之間的對比關系。借鑒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成功經驗,國內財經類大學的成本控制的總體思路應該是:在大學內樹立全員成本意識,建立包括成本責任在內的全員教育效益責任制;對大學的每個崗位制定成本目標,按成本指標進行績效考核,并把考核結果與報酬和職務升降掛鉤;精簡與優化組織結構和管理隊伍,由粗放型經營模式轉變為集約型經營模式。

本文系教育新世紀教改工程項目《世界著名經濟管理類大學的發展與啟示》的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單位:中央財經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

[責任編輯:蔡桂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