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是因為愛情來到廈門這個城市的。
那年我畢業于上海財經大學,讀的是全國最牛的財經專業,我曾在北京一家大型企業應聘,人家開口8000的月薪,對一個才跨出校門的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可我還是放棄了。因為我的男友在廈門,我們已熱戀了2年,可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還不到3個月。
在多方權衡下,我進入了深圳一家通訊公司做財務。深圳和廈門與其他城市比較起來,也算近了。我是個好強的人,希望有自己的事業,我對他說,彼此忍耐兩年,等大家都有些基礎后,再同在一個城市里,發展起來會更快。
這樣的兩地分居雖然不像大學里那樣遙遠,但仍是充滿了酸澀。我們每個晚上都要通至少半個小時的電話,每個月他都會雷打不動地來看我一次,有時候實在太想了,還會一個月兩次。再怎樣,從廈門到深圳也有兩三個小時的汽車,我真心疼啊。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一年,春節我準備回家過年時,卻發生了意外——碰到了歹徒搶劫,嚇得不輕。他知道后,連夜從廈門趕來看我,堅決要求我離開那里。那時我已被公司提升為CDMA事業部的財務經理,前途十分看好。可是為了愛情,為了幸福,我不得不割舍。
4個月后,廈門的一家外企通知我被錄用了。
半年后,我們在大家的祝福中舉行了婚禮。
我那時候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回到家,他總有說不完的情話,事無巨細地關心我。家里大小事他也不要我做。日子像流水一樣悄無聲息地滑過了一年,我的工作也走上了正軌。然而就在這時我發現我們的愛情開始變質。
他開始長時間地坐在電腦或者電視面前,要不就是做那些永遠都做不完的家務,他幾乎不再找我說話,到了12點就準時睡覺,家里安安靜靜的,不,應該是死氣沉沉。是什么時候開始變化的?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或許應該說是我疏忽了,難道這婚后一年的時間里都是這樣平淡無奇地過來了?我有些緊張,恐慌,以前每天都通電話,每個月都到深圳來看我的那種怦然心動,都不復存在了嗎?
平心而論,他是個好男人,他喜歡家庭生活,而我也是。可是為什么兩個都喜歡家庭生活的人會突然沒有語言了呢?我是個事事追求完美的女人,我為之努力,為之付出的感情生活究竟是怎么了?
我開始試著找他談,為什么我們之間會缺少語言,為什么他不再熱烈,為什么我們兩人不再有驚喜。我還年輕,我才25歲,我不要這樣死氣沉沉的家庭生活,我覺得自己還有很多活力沒有釋放,難道就這樣平靜,與其這樣還不如不要結婚。開始他還有耐心陪我談這個話題,后來發現幾乎每天我都要拿這個話題折磨他,他索性不再理我了。我開始感到緊張,他不在意我了嗎?他一有電話我就神經兮兮地去偷聽,疑神疑鬼地弄得我自己也很郁悶。回了家,吃了飯,他就開始上網,我坐在沙發上,一股失落的心情開始彌漫。有人說,婚姻中的女人總是喜歡在細枝末節的事情上糾纏,我一直認為自己是例外,不是那么庸俗的人,可現實卻擺在面前,我越較勁,他越不理我。而他越不說話我心里就越煩躁。我強迫他到身邊來陪伴我,他也是沉默的坐在我身旁,似乎心丟在了別處。
我被他一系列反常的行為逼瘋了,以前那些濃情蜜意都到哪里去了?我甚至懷疑從前的愛情是不是真的愛情,或許只是因為距離遙遠而愛上自己的幻想。我變了,回到家,吃完飯,我就期待他來哄我,來關心我,來制造浪漫和快樂,可是沒有,一切都沒有改變。他仍然坐在那里上網,看不見我的淚。我把自己的心情弄得越來越郁悶,終于嚎啕大哭了,哭聲驚動了他,他來到我身邊,可是并不勸我,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遞給我紙巾。我告訴他我每天都在想著改善我們兩人的關系,我很累,真的很累,你為什么總是不在乎呢。他說,你在改善嗎?家里什么事都是我在做,你回來后就知道躺在床上,還說這說那,你是不是工作太輕閑了?你怎么可以一天這樣無聊呢?你怎么就不能找點有意義的事情來做呢?我簡直被他氣瘋了,他竟然不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他。
實際上我的工作也受到了影響。白天我會想起那些惱人的夜晚,那些爭執和徒勞無功的堅持,我想的所有事,做的大部分事情都是圍繞著“我們兩個”,“我們兩個會怎樣”這個主題。我的視野越來越狹小,我很少再與朋友約會,就是周末,即便是呆在家里無所事事,我也要和他在一起,我似乎在努力尋找那些根本不可能尋找回來的東西。我身心疲憊,無人理解,我關心的、在意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我們兩人的關系。最后還是他提出來,他說我變了,變得神經質、抑郁、不可理喻。我們分居了。
分居的那段時間,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做錯了什么?我的一切努力只是被當成了女人的歇斯底里和無理取鬧?我試著去找朋友訴說,找心理醫生。在他們的勸解下,我發現他指責我神經質并不是沒有緣由的。一位心理醫生朋友告訴我,當一個人對一些事情看得過分認真時,責備求全時很容易產生神經質。它一般表現為情緒不穩定、易激動、愛煩惱、易緊張不安、敏感多疑、想法不切合實際等。神經質雖然只是一種消極的情緒體驗,但若不控制也可以發展成為神經癥,如恐怖性、焦慮性、強迫性、疑病性神經癥等。而且,由于神經質造成情緒高度不穩定,還容易使工作、人際關系受影響。
在朋友的幫助和自己努力的恢復下,我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凡事不求十全十美,只求盡力而為。在心中經常自己進行積極暗示,告訴自己要快樂、健康。過去我把婚姻看成是生命的全部,苛求它,婚姻中想的是兩個人、念的也只有兩個人……過分在意與強求,才會讓我的心理越來越扭曲,讓另一半難以忍受。
分居了,我學會了坦然。分居了,我重拾過去的愛好。
回首往昔,原來是自己對愛情太偏執了,以至于忽略了身邊很多值得去關心的人和事,也許是太年輕,才如此執拗,但不管怎樣,我已經走出來了,也許這就是成熟的代價。其實婚姻只是一棵樹木,為一棵樹木放棄一片森林的女人是狹隘的,注定會為它而枯萎。學會博愛,生活才會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