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固性口腔潰瘍的中醫辨治

董漢良

患者，女，56歲，農民，越城區靈芝村人，2003年10月就診。

患者口腔反復潰瘍已有七八年，自更年期后病情加重，近日吃海鮮時因甲殼刺破口腔黏膜而形成多處潰瘍。回家后多處就醫未見明顯好轉，即來中醫求診。癥見：體態豐腴，面色黑滯，說話似有氣喘，口內黏膜有3～4處圓形潰瘍，自覺疼痛難忍，常流口水，納食尚可，因疼痛而納食稍減，大便順暢，尿頻而黃，脈濡細，舌尖紅少苔。囑：血常規檢查，血象正常。辨證：脾火上擾，氣陰不足之證。治以清脾火，瀉濕毒，養氣陰。用自擬方清脾瀉火湯加味：石菖蒲10g，藿香10g，淡竹葉10g，石膏30g，人中白黃(各)10g，平地木30g，紅棗30g，焦山楂10g，鮮石斛30g，蘆根30g，生甘草6g，白茅根30g，葛根30g，澤瀉10g。7劑。雙料喉風散1支，吹口，涂潰瘍處。囑其以蓮子30g，綠豆30g，粳米等適量燉粥，禁食蔥、酒、大蒜及海鮮等熱性發物。配合藥膳：小嫩辣椒(無辣味)加油、鹽爆炒，或加瘦肉絲同炒成萊肴佐餐，1次／日。

復診時口腔潰瘍大部分清潔收口，疼痛全無，即以益氣養陰之劑善后調理。藥用：北沙參30g，西洋參5g，鮮石斛30g，山藥30g，平地木30g，湘蓮30g，石菖蒲10g，炙甘草5g，陳皮5g，生黃口30g，扁豆30g。7劑。囑其以扁豆30g，米仁30g，粳米適量燉粥，以輔助治療。

三診，口腔潰瘍基本消失，給予清脾瀉火湯原方，2日1劑，善后調理。并建議用西洋參5g，鮮石斛30g，代茶飲。

學生頑固性口腔潰瘍，在臨床上頗為多見，中醫內科又如何辨治?

老師頑固性口腔潰瘍歸屬于中醫“口瘡”范疇，其癥狀自《內經》開始就有記載，隋·《諸病源候論》中說：“手少陰，心之經也，心氣通于舌；足太陰脾之經也，脾氣通于口。臟腑熱盛，熱乘心脾，氣沖于口與舌，故令口舌生瘡也。”明確地指出口瘡之病因在于心脾熱盛。宋·《圣濟總錄》也認為：“口舌生瘡者，心脾經蘊熱所致也。”至元·朱丹溪《丹溪心法》列述了口舌生瘡的治法：“口舌生瘡皆上焦熱壅所致，宜如圣湯(桔梗、甘草、防風、枳殼)或甘桔湯加黃芩1錢仍用柳花散(玄胡、黃柏、黃連、蜜陀僧、青黛為末)摻之。”“口瘡涼藥不愈者，因中焦土虛，用理中湯，人參、白術、甘草補土之虛，干姜散火之標，甚則加附子。或噙官桂亦妙。”“或生礬為末貼之極效。”丹溪將此病辨證為虛實兩端，并內外兼治，既有理法，又具方藥，對后世治療口瘡影響甚深。

至明·張景岳更具體地闡述了虛實辨證的方法，也可作為當今治療的用方，他說：“口舌生瘡，固多有上焦之熱，治宜清火，然有酒色勞倦過度，脈虛而中氣不足者，又非寒涼可治，故雖久用清涼，終不見效，此當察其所由，或補心脾，或滋。腎水，或以理中湯，或以蜜附子之類，反而治之，方可全愈，此寒熱之當辨。”“口瘡口苦，凡三焦內熱等證，宜甘露飲、徙薪飲主之；火之甚者，宜涼膈散、元參散主之；胃火甚者，宜竹葉石膏湯、三黃丸之類；若心火肝火之屬，宜瀉心湯、龍膽瀉肝湯之類主之。”張氏所列辨治藥法，至今延用不衰。

綜上所述，你一定能認識到中醫內科是能治療頑固性口腔潰瘍的，且歷史悠久，歷代醫家有著豐富經驗，可供選擇和借鑒。

學生老師引述了歷代醫家的經驗，使我明白口瘡辨證主要是辨別寒熱虛實之變，從此四者辨證可以知其大要，老師以為如何?

老師頑固性口腔潰瘍，按中醫口瘡辨治，確實需從寒熱虛實入手，但還需抓住心脾二臟，這樣有的放矢。我自擬的清脾瀉火湯就是從心脾蘊熱的病機立法制方的，因為口舌生瘡，口屬脾，舌屬心，所以需從此兩臟來辨寒熱虛實。本案用清脾瀉火湯加蘆茅根、焦山梔、葛根、石斛、澤瀉、甘草。方中清脾有石菖蒲、藿香、石膏、茅根、蘆根、鮮石斛等；瀉火(即瀉心火，心屬火)人中白黃(各)、淡竹葉、焦山梔、生甘草等：其中葛根與澤瀉，一升一降，葛根升提中陽，直趨口舌；澤瀉利水不傷陰，使邪熱由小便而去，與竹葉為導赤散之意。患者陰虛氣弱為本，濕熱邪毒為標，故初診時用石斛、茅根、蘆根養陰利濕，紅棗、平地木益氣健脾，余藥即清熱化濕，芳香化濁如菖蒲、藿香、山梔之屬。所以為虛中挾實之證，用藥味味著實。

學生在醫囑中尚有粥療、藥膳和禁忌，是否此病均須如此告之，這其中意義請老師釋之。

老師頑固性口腔潰瘍，首先表現為飲食艱難，痛苦難忍，尤其是較硬食物更難入口，所以需食粥為好，這樣可減少痛苦，更重要的是能輔助藥物治療，在粥療中蓮子、粳米補氣健脾，米仁、綠豆解毒利濕，能清泄心脾之濕熱。藥膳用無辣味、鮮嫩小辣椒油炒或配瘦肉絲同炒做成美味菜肴。

有人可能會問，這種病證不能吃刺激性食物，包括辣椒之類，但這種辣椒有幾個條件，前面已經講了，在市場上挑選時要親自嘗一下，不辣或微辣可以使用，有辣味不在應用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