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 普 聶艷蓮
[摘 要] 本文主要論述孟子“以意逆志”的內涵及其作為一種文學批評原則在運用中的發展,并進一步闡述此原則在闡釋文本中的應用。
[關鍵詞] 孟子;以意逆志;闡釋
“以意逆志”是孟子與其弟子咸丘蒙在討論《詩·小雅·北山》時,針對咸丘蒙對詩的錯誤理解而提出來的一種說詩方法:
咸丘蒙曰:“舜之不臣堯,則吾既得聞命矣。《詩》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而舜既為天子矣,敢問瞽瞍之非臣,如何?曰:是詩也,非是之謂也;勞于王事,而不得養父母也。曰:‘此莫非王事,我獨賢勞也。故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為得之。如以辭而已矣,《云漢》之詩曰:‘周余之民,靡有于遺。信斯言也,是周無遺民也。”
春秋戰國時期,社會上流行“賦詩斷章,余取所求”(《春秋左傳正義》)之風。人們常常斷章取義,摘取《詩經》中的某些詩句來表達自己的見解,在很大程度上背離了原作的意旨。孟子提出“以意逆志”的說詩、解詩方法在當時是有先進性和進步意義的。
一、以意逆志的內涵
對“以意逆志”的內涵,歷來眾說紛紜,主要分歧在以何人之“意”來逆詩人之“志”。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志,乃作者之志。孟子之所以提出“以意逆志”,就是因為咸丘蒙對《詩·小雅·北山》的理解是建立在忽視了作詩者的基礎上的,所以無法真正把握詩作的原意。用現在的表達話語來講,“以意逆志”其實是把作者、文本、讀者很好地聯系在了一起。與斷章取義比起來是有進步意義的。斷章取義割裂了文本與作者之間的聯系,從而損害了作品本身的意義。
《說文解字》里“意”和“志”是互訓的:“志,意也”,“意,志也”,二者往往通用,但是在具體的語言環境里兩者是有區別的,同一文本中,他們所附屬的對象是不一樣的。要想作更深層次的理解,我們不可以忽略“意”和“志”之間一個關鍵的橋梁,即“逆”。《說文解字》:“逆,迎也”;“迎,逢也”;“逢,遇也”;“遇,逢也”,由此可以得出這樣一個結論:即“逆”有“迎”、“逢”、“遇”之意。也可以說 “逆”是一種逢迎、遇合。所謂逢迎、遇合,絕對不可能是單方面的,必須是兩方或多方的,才可能存在逢迎、遇合之意。用在對文本的解釋方面,就是讀者、文本和作者三者之間的關系。“以意逆志”,其實質是以讀者之意來逆作者之志,而作者之志是通過文本來表達的。
二、“以意逆志”在應用中的發展
“以意逆志”起初是一種說詩、解詩的方法,但后來逐漸成為經典闡釋的一種原則。后世對這一理論進行了闡釋和運用,并在運用中得以發展。
漢代趙歧在《孟子注》中對“以意逆志”的解釋是:“人情不遠,以己意逆詩人之志,是為得其實矣。”盡管個體存在境域的不同,使得對文本的理解是多維的。但是理解者與被理解者擁有相一致的語境,就是理解發生的根據。即俗話所說的“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理解的過程實際上就是“以心會心”的過程。所謂“人情不遠”,推廣此心,以己意即讀者之意來會他者即作者之意是可“得其實”的。
宋代的理學家重視道統,也就是要上繼孟子,延續道統,從而復興儒學。對孟子的“以意逆志”有了更進一步的發展。張載《經學理窟·詩書》中指出古之能知《詩》者,惟孟子為“以意逆志”也。朱熹在釋“以意逆志”時,注“逆”為“迎”,并作進一步的發揮:“‘以意逆志,此句最好。‘逆是前去追迎之意,蓋是將自家意思前去等候詩人之志來。”
清代是“以意逆志”發展的集成期。清代學者認為,作品文心難明,本事不清,而且興會適然,對待同一個對象大家是見仁見智的,所以強調“以意逆志”不要牽強附會。
三、結語
文學創作本身就是對現實的一種藝術化處理,他與現實之間是有一定距離的。創作者在創作的過程中也避免不了主觀意識的參與,往往會根據自己的愿望去“改變”曾經的存在。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也會有意或無意地積極地參與其中。“逆”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主觀能動性的表現,所以,在揣度、判斷的過程中會不可避免地打下讀者的主觀思想情感烙印的。在文本的原本架構上,再添磚加瓦,涂抹上個性化的色彩。盡管西諺“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但是這一千個哈姆雷特無論如何地千差萬別,他仍然是哈姆雷特而不會是李爾王。可見“以意逆志”作為一種闡釋方法,在文學批評史上具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
[1]楊伯峻:孟子譯注[M].中華書局,1960.
[2]張伯偉:中國古代文學批評方法研究[M].中華書局,2002.
作者簡介:金普(1982—),安徽六安人,揚州大學06級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字學。聶艷蓮(1982—),河南商丘人,揚州大學06級古代文學專業,研究方向:唐宋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