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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事,有點像亦舒《我的前半生》里的子君和涓生,夫妻十幾年,孩子都半大不小的了,突然間一天,丈夫對太太說,我受不了了,我要離開這個家。然后說到做到,果真就搬了出去,外面還有一個女人。
小說里子君那些氣急敗壞、傷心欲絕的感受,她應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不過,她掩飾得很好,除了臉上有些疲倦,看不出太多的異樣。當然,她不是來找我哭訴的,她是要我幫忙介紹律師。
涓生離開子君時,對她說“我不會虧待你的……”、“孩子隨我姓,當然要跟著我”。她的男人比涓生腌臜,他事先把家中財產細細地算了一遍,然后對老婆說了一個數目,“我就要這一點,其余都留給你”,這個其余里,包括了女兒及她至成年的贍養費,他連裝模作樣爭取一下撫養權的意思都沒有。
我原本是一早就打算好,苦口婆心地勸和不勸分的。勸到這份上,實在是有點勸不下去,對她說,“讓他凈身出戶,你簽字還他自由……”她對著我苦笑,事情沒那么簡單。她也打聽過了,男人不忠,并不妨礙他分家產。真的對簿公堂,說不定,男人能拿到的比他現在要的這份更多。所以,她需要一個資深律師幫忙。
我把相識的律師的電話給她,之后再也沒過問。夫妻恩怨、財產多寡……人家半生的秘密都牽扯其中,我是沒這個膽量去過問的。
她后來又找我,說介紹的律師感覺不錯,考慮正式聘請。她不僅見了律師,還雇了私家偵探。男人和那外面女人的一舉一動,她了如指掌。
大機構任職多年,腥風血雨的場面,她是見慣的。對付移情別戀的老公,與懲處偷了機密文件投靠對手公司的下屬,辦法大抵也是如出一轍。
只是私家偵探,不見得全是為了日后的呈堂證據,那個蠱惑她男人拋妻棄子的妖精,她無論如何要見識一下。我有點傷感,想她看到那些親昵的照片,讀著那些肉麻的短信,心會不會滴血?再理智的女人,到底也過不了這個關。聰明如亦舒,還不是一樣安排了子君跑到涓生的新歡家,一睹究竟。
沒過多久,在百貨店又遇見了她。她燙了發,染成明亮的杏褐色,臉也白了一層,站在喜氣洋洋的賀年卡貨架前,很是順眼。
她向我抱歉,說律師不用聘了,她已經簽字離婚了。她賣了一間屋,把男人要的錢給了他。那新屋剛裝修好,原本打算春節后,一家人搬進去住的。
“權當遣散費,早早打發了,我好重新開始。再嫁也要趁早啊。”她約了人,急急地走開,留我一個人呆呆地站在那里,還有點回不過神。
亦舒說:我最喜歡快人快事,生命這么短,哪容得浪費?光陰寶貴。
所以,她的故事剛開場就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