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或者零碎的小語(組詩)

水 佩

如果

樹林要怎樣隱去他的身子?

這草地如此雜碎

青黃不接

如果她只是位于中間不經意的花朵

在高大的灌木叢中

那么我要說：只有一半的裙子是鮮艷的

這正如她的馬，揚起的只有

馬尾辮子

我說：去

我說：去。把你的刀子放下

這無情的東西最不認人

我說：去。再讀一遍道德經，在深夜

滌凈變色的手指，和

一個人的傷痛

于是

不說愛，不說相思

無論多久，我只當對面永遠陌生

有人來來去去，傾心于花朵的開敗

有人轉身，遺落殘破的臉

比焦碳還黑

在夜的枝頭晃來蕩去。

“那遠去的事物終將遠去!”

只有舊時月光，偶而，會恰到好處地投射到眼

空氣保持著微笑，又極盡溫柔的，顫抖

水漲起來了，漫天漫地

于是我說：必須把整個身體掏空

填入雪。

花兒花兒

我不擺龍門譜，不唱山海關

我只說花兒，在這樣的天光里，睡睡醒醒

在午夜十二點，被春天的雨點打撈

恍若隔世

她記得年輕時的模樣，嬌羞而嫵媚

揉著惺忪的雙眼，略帶潮紅，和發燙的手

透過她的眼，我看到高大的樹橫生著枝椏

小葉子在顫動，一片，又一片

最后蔓延成大片的綠

仿佛要淹沒頭頂的天空

風，是螺旋形的，在整個院子里吹啊吹

呼啦啦的一下子

遍地都是春天

那時候我多么驚訝，季節的輪回里有只小鹿

在特定的地方橫沖直撞

它就要跳出來啦

“春天停停走走，永不衰老。”

“夢里的人是不會醒的，他們只會反復掙扎。”

花兒漸漸盛開

略帶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