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荷卿
我知道證一個女孩子這樣做會令她很難堪,我覺得很心痛,但是,為了讓她深刻地記住這個教訓,以后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必須這么做,決不能心軟。
一天晚上,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晚飯,等女兒放學回來就可以開飯了。不料等了好久,女兒也沒有回來。
正在著急,電話鈴響了。我拿起話筒,是警察局打來的。原來,我的女兒在商店偷東西時候被保安當場抓住,送到了警察局,現在,他們讓我們去警察局把女兒接回來。
我又驚又氣,差點兒被這個消息驚蒙。在此之前,我們從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有偷東西的傾向。當時也顧不得參想,我立刻和妻子動身去警察局。在辦了必要的手續,簽署了相應的文件之后,一個胖胖的方臉女警把我的女兒領了出來。女兒一直低著頭,看著地面。
出了警察局,我們默默地向汽車走去。我的心里有說不出的疼痛。我的女兒竟然是個小偷,而我們身為她的父母,居然沒有察覺。她才14歲。不行,必須得想辦法讓她改掉這個惡習。
回到家里,我對女兒說:“跟我們到客廳去。”我和妻子并排坐在長沙發椅上,女兒獨自坐在對面的一把硬硬的圈椅里,頭垂得低低的。
我心煩意亂地把手指插入頭發中往后指了一下,定了定神,看著女兒說:“你抬起頭來。”女兒抬起頭來,臉上羞慚滿面。我問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干,你的零花錢不夠用嗎?”這是我能想到導致女兒偷竊的唯一原因。不料,女兒搖了搖頭,低聲說:“不是。”我更生氣了,提高了嗓音,厲聲問道:“那你為什么要這么干?”
在我的注視下,女兒開始跟我們講述她偷東西的歷史。原來,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偷東西了。她第一次偷的是一支口紅,當時,她覺得刺激,但也有犯罪感。她第二次偷的是一本青少年雜志,這一次,她覺得更刺激了,犯罪感也不像第一次那么強烈了。她還講了她第三次、第四次以及第十次偷東西時的狀況。最后,她說:“我每偷一次東西,偷竊就變得容易一些。現在,我知道錯了。偷東西容易,被抓起來就完了。你們原諒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偷東西了。”說著,淚水從她的臉上滾落下來。我的心里稍感安慰,我想,她能知道錯,就還有救,現在,必須給她一個教訓,讓她永遠忘不了。
“你真的知道自己錯了嗎?”我問。
“是的,爸爸,我真的知道錯了。請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保證再也不會偷東西了。”女兒流著淚回答。
“嗯。只要你肯悔過自新。我們就能原諒你。”我說。接著,我讓妻子把電話機旁邊的記事本和鋼筆拿給女兒。妻子走過來,拿來本子和筆,放到女兒的膝蓋上。然后,我才繼續說道:“現在,你把你偷的東西、從哪里偷的,以及東西的價格,全都詳細列出一個單子,一個也不許漏。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你以后再偷東西,我就不再為你辯護,也不再保釋你出來。我們永遠愛你,但這種錯誤的行為一定要停止,現在就停止,聽懂了嗎?”
女兒點了點頭,說:“是的,爸爸,我保證。”然后,她就開始寫單子。為了怕女兒有所隱瞞,她媽媽特意又提醒她道:“千萬別漏寫了,這是你唯一的機會。”
過了一會兒,女兒寫完了。她走到沙發椅前,把單子遞給我,不安地問:“全在這兒了,你打算怎么辦?”
我看看單子,嘆了一口氣。我拍了拍身邊的坐墊,讓她坐下來,接著,我就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她:“明天早晨,我就帶你去單子上寫的這些地方,你自己去跟經理講,你告訴他你是小偷,你從他的店里偷了什么東西,向他道歉,然后把錢付給他。你付賬的錢,我會借給你,你暑假的時候打工還給我,明白了嗎?”
我知道讓一個女孩子這樣做會令她很難堪,我覺得很心痛,但是,為了讓她深刻地記住這個教訓,以后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我必須這么做,決不能心軟。
讓我欣慰的是,女兒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第二天早晨,我帶著女兒,按照她單子上所列的地址,一家一家商店去道歉,去賠償。在此過程中,女兒都按照我的要求不折不扣地做了,這讓我很欣慰,因為。這至少表明了女兒承認錯誤、改正錯誤的勇氣和決心。
那年夏天,女兒靠給別人打零工,還清了我的錢。而更重要的是,從那以后,她再也沒有偷過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