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視大陸網絡文學平臺滄桑流變

陳忠坤

網絡文學的興起，本身就離不開網絡所提供的平臺。然而，目前文學網站似乎有些泛濫成災。即使是哪個不出名的寫手，在某個平臺更新完一篇長篇小說全文， 只要搜索一下小說的標題，便可網出一大堆的“小說閱讀網”。不僅如此，稍具規模的新聞網站也開設了自己的讀書頻道，其中新浪、搜狐、騰訊三大網絡讀書頻道已頗具規模。此外人民網、千龍網、知識在線、中國圖書出版網等上百家網站也已經開通或正在籌建自己的讀書頻道。橫空出世的網絡讀書頻道迅速竄紅，在這種浪潮中，網絡小說平臺一時魚龍混珠，競爭激烈，大有優勝劣汰大打出手之勢，許多網站也在“混亂”中脫穎而出，成為網絡寫手、讀者、出版商的棲息地。

黃金書屋：一個過去的時代

1997年后，網易等公司提供了免費空間，很多喜歡讀書的網民也都開辦了自己的個人讀書網站，那是一個全民辦網站的時代。1998年3月，“文學城”問世；1998年5月，“黃金書屋”推出，網站開始出現詳盡的分類和多方位的信息；1998年7月10日，“書路”正式創辦。網絡平臺閱讀迎來了“黃金書屋”時代。

初期的網絡書站主要以轉載為主，版權意識薄弱。許多網站是通過將武俠、言情等實體書掃描到網上來充實網站內容，而更多的網站則是直接從別的站點轉載。黃金書屋當時適時連載黃易先生的《大唐雙龍傳》、《星戰英雄》等作品，許多讀者為了搶先看到其內容情節，紛紛投身于黃金書屋。黃金書屋號稱“上網讀書不識黃金書屋，再稱網蟲也枉然”，只要不出現大的錯誤，其壟斷地位不可撼動。然而，1999年12月，多來米中文網以400萬人民幣的價格收購網易個人網站排行榜中前20位個人網站中的16家，其中包括黃金書屋、中國足球網、海闊天空下載、笑林廣記等國內著名網站。被收購后的黃金書屋，出于版權的考慮，不敢太放開手腳抄襲復制，許多可讀性的作品不似以往可以隨時更新，其原創作品又不多，造成讀者群大量流失。到如今，歷經風雨的黃金書屋，已經成為時代的過去式，在網絡上再也搜尋不到它的影子。黃金書屋，成為一些當年熱愛網絡閱讀懷舊的讀者回味和感傷的回憶。

榕樹下：網絡文學的興衰史

1999年以前，榕樹下只不過是朱威廉給自己創辦的個人網站，1999年8月，上海榕樹下計算機有限公司成立，榕樹下原創中文網正式運作。榕樹下多次舉辦網絡文學大賽，余秋雨、余華、蘇童、王安憶、王朔、阿城、陳村等出任大賽評委，吸引了全國各地近百家媒體的關注，在文化界引發了以“榕樹下”為代表的“網絡文學”現象的全國大討論。其旗下的知名作者有：安妮寶貝、寧財神、李尋歡、邢育森、蔡峻、今何在、慕容雪村、木子美、菊開那夜、西嶺雪、滄月等。迄今為止，出版不少深受讀者歡迎的青春文學圖書，如慕容雪村的《成都，今夜請將我遺忘》、蔡智恒《洛神紅茶》、安妮寶貝的《告別薇安》、林長治的《沙僧日記》、今何在的《諾星漢天空》、孫睿的《草樣年華II》……

然而，在各種文學網站逐步興起的同時，榕樹下并沒有找到更好的盈利點。而繁冗的網站運營成本，也讓榕樹下內部矛盾重重。曾任榕樹下藝術總監的上海知名作家陳村曾在文章中提到：“在商業化的壓力下，為了不被掩蓋和吞沒，榕樹下迅速擴大，威廉原先設想每年花費100萬人民幣養著網站的做法已不可能。所有的人都知道，網絡最終一定會成功的，但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熬到那天。”榕樹下網站大幅裁員，并且賣給世界圖書巨頭貝塔斯曼公司。2003年，榕樹下全面引入文學社團機制，把編輯權交給了熱愛寫作的優秀作者，然而也弱化了編輯部的概念。沒有了更集權的聲音，榕樹下變成一個松散的組織，許多注冊網友也飛鳥各投林，選擇到其他文學網站，榕樹下的大佬地位已然不復存在。

五大世家：割據局面形成

網絡風起云涌和激烈的市場競爭，原創文學網站逐步形成和規范。到2003年，影響力比較大的就有“五大世家”：即榕樹下、起點中文網、天涯社區、幻劍書盟、紅袖添香。自此，網絡文學出現割據局面。

榕樹下：曾經的大佬依然擁有強大的點擊流量和用戶，如今，榕樹下網站的100多個社團，依然可以看到網友忙碌穿梭的“身影”。

起點中文網：創立于2003年5月的起點中文網前身為起點原創文學協會(Chinese Magic Fantasy Union)。它抓住了網絡快餐文學商業化的機遇。從2003年開始，大陸網站逐漸從港臺引進一種全新的網絡文學贏利模式——“VIP制度”。所謂VIP制度，是指讀者與文學網站簽署一個“VIP訂閱協議”，交納一定數量的會員費，成為該網站的VIP會員；然后，這位會員可以隨時向網站支付訂閱費，閱讀網絡小說的VIP章節。VIP會員支付訂閱費一部分歸網站，一部分歸作者(各個網站的分配比例不一樣，有的是各得50%，有的是作者得70%)。起點中文網推出VIP制度之后，幻劍書盟、翠微居等快餐文學網站也推出了自己的VIP小說，快餐文學的商業化成為2004年中國網絡經濟的一個重要亮點。現起點擁有注冊會員2,700萬，日均流量三個億，每天有1,000萬用戶訪問，曾先后獲得過數博會“年度最佳品牌”獎、優秀網站評選“優秀傳統企業”獎和“福布斯中國新銳媒體”大獎等多項榮譽。2006～2008百度小說年度搜索排行榜前10部作品中，有8部來自起點中文網，2009年2月中旬在“百度熱門搜索TOP50”里，盤龍以316,340搜索量擊敗小沈陽成網絡搜索最熱關鍵詞。

天涯社區：1998年年底，出現了天涯社區的前身天涯聊天室，1999年3月，天涯社區才正式成立。自創立以來，以論壇、部落、博客為基礎交流方式，綜合提供個人空間、相冊、音樂盒子、分類信息、站內消息、虛擬商店、企業品牌家園等一系列功能服務，成為以人文情感為核心的綜合性虛擬社區和大型網絡社交平臺。最有影響力的是關天茶舍和舞文弄墨兩個板塊，她們在網絡上分別成為思想界和文學界的一面旗幟。最熱鬧的地方應該是天涯雜談，那里經常會發生非常激烈有趣的大辯論，天涯的文學特色最好的是舞文弄墨、蓮蓬鬼話、散文天下等欄目，造就了慕容雪村、寧財神、十年砍柴、步非煙、當年明月等著名寫手。

幻劍書盟：創立于2001年5月，由書情小筑、石頭書城、小書亭等網絡文學愛好者所創立的文學書站合并而成。幻劍書盟目前收錄作品主要以武俠和奇幻為主，駐站原創作家2萬多名，收錄作品3萬多部。目前中文網站排名30左右，頁面訪問量1200~1500萬/天，注冊會員50萬人。如今的幻劍，已經在經營上突飛猛進，在廣告、收費電子書、手機閱讀小說等方面成績都不錯。2005~2006年推出了《誅仙》、《狂神》、《新宋》、《末日祭奠》、《和空姐同居的日子》、《搜神記》、《她死在QQ上》、《飄邈之旅》、《手心是愛手背是痛》等頗具影響力的實體書，為網絡文學和實體書出版行業搭建了一座順暢的橋梁。

紅袖添香：紅袖添香創立于1999年。這是一個真正以文學為使命的網站。紅袖添香成了女性原創文學網站。從1999年7月到2003年5月，紅袖添香在沒有任何資金援助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了近5年，當年一起創辦的五個人也只剩下孫鵬和disha還在堅持。紅袖最大的優勢就是擁有一個近百位志愿編輯隊伍和一個評論小組。這是國內網站最早實行評論制度的文學網站。他們的審稿制度非常嚴格，類似于公開報刊雜志的發稿制度，即“三審制”，為此贏得了質量聲譽。這些編輯和評論員都是網站的網友和會員，分散在各地，雖然沒有報酬，但都以文學為神圣職業，任勞任怨無償地為紅袖添香服務，就是為了不讓這一片凈土淪陷。

多元化: 網絡平臺多點開花

隨著經濟的高速發展，讀者群的日益擴大，為了迎合廣大讀者的口味，獲取高額利潤，網絡平臺如同雨后春筍林立，呈現出多元化趨勢。許多紅極一時的網絡平臺也有敗下陣來的，難尋歸宿，但進入二十一世紀后，優秀網絡平臺可謂是多點開花，百家爭鳴。

晉江原創網，以言情為主，號稱全球最大的女性文學基地，打造出優秀的網上的文學網競技平臺，成了許多熱愛言情小說的網友競技淘金場所；小說閱讀網，以純文學為主，因為不以絕對盈利為目的，所以在此發表的作品質量要高一些，不少都是完結、出版文，有些作品還是在它處寫好后再放過來，質量的保障也使小說閱讀網深得網友之心；連城網，比較綜合型的文網，雖其首頁的設計頗受讀者批評，但倍受推崇的玄幻文與推理文，相對比其他網站的文章要好看一些，也似乎這類型的寫手甚為喜歡往此泡；四月天，小說內容涉及范圍眾多，但以小白清水，臺式言情為多，它是最早引進vip小說閱讀的網站之一，雖然淘金比率不算高，但其樸實的網站設計風格和穩定的淘金效益也讓很多網絡寫手愿意在此停留；逐浪女生，以小白文式言情言情為主，二三線水平寫手較集中的站之一，首頁的排版以淡粉條碼白底灰字清楚而吸引人眼球，是許多女性寫手長期混跡耕耘之所；還有小白言情滿天飛瀟湘，大陸網友常常光顧的臺灣的鮮網、優秀文學網、巴爾世界……這些網站雖然各有其缺陷，但還能做到“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吸引一群固定的網友。

然而，雖然優秀的文學網站日新月異，但網絡文學的發展甚至已經不再局限于這些網站，過去到社區跟貼，在網站上發文依然流行，而書頻、博客、電子書、手機閱讀等網絡模式的興起，也為網絡平臺多點開花提供了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