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這片貧瘠的土地,車窗外,只有一行白楊樹在烈日下頑強地生長著。白楊后,是被陽光曬得發白的石山,尖,突兀,綿亙。陽光炙烈,萬物死寂,極少看到人的蹤跡。繼續前進,便到了我的家鄉。
這便是我的家鄉!這不算公路的公路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而外面的世界究竟在哪里啊!也許,它在人們迷茫的眼神的遠方。
“西山茅坪”(我家鄉的名字),每當我念叨這幾個字時,呼吸會變得沉重,頭腦會變得眩暈,眼前浮現的或是反著白光的石山或是冰冷黑暗的石山,萬籟俱寂,世界似乎在此刻停止。
進入到里面,低矮的泥瓦屋上幾縷炊煙,被陽光稀釋得極淡,是向人們昭示還有人生活在這里的唯一標志。
這里多久沒下雨了啊,渾濁的空氣里夾雜著撲鼻的泥土氣息,那口幾乎干涸的龍眼井艱難地流著淚,村里只留下了老人及孩童,要么老得出不了山,要么不知道山的另一邊還有另一個世界。老人渾濁的雙眼里,是無奈、痛楚和認命!而孩子清澈的雙眸,卻時時清晰地倒映著悠遠的藍天……
我不能明白,為什么這樣的地方依然有人,難道他們沒有想過要出去嗎?這里還有什么值得留戀的呢?是什么羈絆了他們的腳步?
我沉下心來,記憶的畫面隨時光倒轉:村里人的活動,都是安安靜靜的慢動作,抬手頓足,似乎都有無法承載的重!
“長大后,我要離開這里,離開后,便永遠不回來?!边@是村中每一個孩子的誓言,堅固的巖石也沒有禁錮住離去的腳步,只是孕育了逃離的思想,堅定了離開的步伐。留在風中的是老人不解的眼神,孩子期盼的目光。
但我更不了解了,為什么會有人陸續地回來,是什么牽引他們流浪的腳步最終又回到了這里?
我不知道,我以后會不會像他們一樣回來,“落葉歸根”也不足以解答我的疑惑,難道是“家鄉”二字的分量太重,意蘊太深?是否?還是因為親人對游子的殷殷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