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一個人想,把我不太明白搞不定的事情想明白,需要時間,需要安靜,不要別人打擾自己。實在想不通了就找父親聊啊,找哥哥聊,找周圍的朋友聊,但只要自己能解決的就都自己解決掉。
從《潛伏》到《人間正道是滄桑》,孫紅雷確實紅了,演戲紅,緋聞紅,又在上海電視節上拿到“最佳男主角”大獎。
這個39歲的大齡單身男青年,這個入行11年的新一代中國內地演技派演員,這個威尼斯電影節主席保羅眼里的“東方第一壞小子”,這個內地影視劇里最搶手的硬漢。在大多數媒體的眼里,不但是個說話坦率的地道東北漢子,而且有一雙一笑起來就會瞇成一條縫的小眼睛。
有媒體說,孫紅雷今天之所以很火,除了天分加努力外,更重要的是他長了一張很爺們兒的臉。對于自己的這張臉,孫紅雷則如此描述:“我骨子里是個知識分子,雖然長了個土匪樣。”
孫紅雷已經當之無愧地成了國內熒屏上的“一哥”,但他的故事卻比他的戲更精彩。
工作,賺錢,養家
孫紅雷出生在哈爾濱,其父親是一位唱歌、拉二胡都精通的老師,但是,小時候家境特別窮,一家6口人竟然擠在一間28平方米的俄式小房子里。有一次,孫紅雷的媽媽去鄰居家借10塊錢,人家不開門,而爺爺收破爛也被人打,這讓他覺得這一家子活得沒有尊嚴。
“我對父母沒有怨恨,有一些怨氣吧。原來曾經想過,為什么我的父母是這樣的,有那么一兩次吧,但沒有說出來過。
我上小學時候經常還要遭受同學的欺負,然后我就三天兩頭和小伙伴對著干架,于是,被老師罰站挨訓成了家常便飯,后來我爸焦慮萬分,下決心給我轉學,東拼西湊借錢、托關系把我送進了學風嚴謹的哈爾濱18中。
1987年的時候,哥們兒拿到錄像帶,上面是杰克遜的表演,我當時被震撼了,真的,舞還能這樣跳,然后就入迷了。從錄像帶上一點一點扒杰克遜的動作下來的。
那個年代,家長們都認為孩子只有上大學才有出路,我父親也希望哥仨都能學法律,所以我只能瞞著所有人,包括兩個哥哥,自己偷偷地學跳霹靂舞,連參加“黑龍江第一屆霹靂舞大賽”時的報名費,都是我一個人東拼西湊的。
1995年初,在參加的一場晚會上,認識了著名的藝人牛振華等,牛哥鼓勵我報考中央戲劇學院,雖然認為自己外型不咋地,但是在家里人的支持下我還是去北京了。
去北京上學也是一個很大的決定,我那個時候已經是哈爾濱娛樂界中的佼佼者,每個月賺1萬多,可到了北京,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不說,還有別人的冷眼。到了中戲。一位老師很不屑地說:“你回去吧,你不適合搞表演?!蔽覜]走,住在中戲宿舍里,每天圍著操場跑步3次,每次25分鐘。然后是練芭蕾小跳1000下。剩下的時間,我和其他同學一起練臺詞,半夜樓道里還在念。為了考中戲,我要減肥,不能吃飯,只能吃黃瓜、西紅柿、牛肉湯。一個月后,我減掉36斤。
在中戲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是一塊特別貪婪的海綿,永遠都覺得自己很干燥。我很貪婪,我特別喜歡學習別人。那時的老師也真是夠勁的,我在上學的第一年,有半年老師不理我的。我的老師是劉立濱,現在是中戲的副院長、黨委副書記,不理我,半年不和我講話,我做完一個表演就回去找他,說,老師我有進步嗎?哪怕是一點點。他說,你剛才有表演嗎?我說,我剛剛演完啊!他說,我不記得了,你繼續努力吧,我還有事,我要開會。我那個時候是崩潰了。
在中戲我基本上是崩潰的,我每天在中戲的操場里,每晚都睡不著覺,和同學討論,我的表演出了什么問題,現在才明白我那時候不懂表演。老師也是故意的,不是表演完了不記得我了,其實是為了磨練我。我被徹底打碎了,重組了一個孫紅雷。因為我進學校的時候有一股傻自信,以為自己表演很好。中戲這些老師太厲害,他不理我半年,直到有一天我演了一個小品,他出來后微笑地對我說,哎,不錯哦,有進步,開竅了。那天我是很激動,自己去外面操場里坐了一下午,想為什么老師說我對了?!?/p>
“我向往著干凈”
童年的經歷讓孫紅雷有些自閉,這也讓他在媒體眼中顯得不那么容易接觸,“我喜歡一個人想,把我不太明白搞不定的事情想明白,需要時間。需要安靜,不要別人打擾自己。實在想不通了就找父親聊啊,找哥哥聊,找周圍的朋友聊,但只要自己能解決的就都自己解決掉?!?/p>
有記者曾直接問孫紅雷的經紀人:“孫紅雷是否已‘腕’大到不需要媒體宣傳?”因為除了必要的作品宣傳,孫紅雷幾乎會謝絕任何媒體的長時間專訪。
“我長得像我媽,我心情不好的時候,從小的習慣我都是不想告訴任何親人。我希望自己把它消化掉,我從小就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特別是在媽媽墓前,我只說一些很高興的事,跟她說說話。我小的時候經??匆恍┪恼?,父母離你去了,但是一直還在,我不理解,我覺得這是一種寄托,我長大了才明白,媽媽的確沒有走,從小她就是跟著我的,現在還是跟著我,我還得疼她,安撫她幫她擺平一些生活上的事,讓她生活得很舒適,讓她開心高興。
我1987年就開始跳霹靂舞,同時開始唱歌,走了太多的地方,1993年之前,幾乎中國比較繁華的地方我都走遍了。在哈爾濱的時候,我們把娛樂給顛覆了,現在各個衛視搞的娛樂節目,我們1990年就開始干了,干得非常好。從1993年開始我覺得那樣下去不是長久之計,所以當1995年機會來了時,我第二天就走了。
我從十幾歲就開始在所謂的娛樂圈打拼,看到太多不干凈的事情,所以非常向往干凈。我經常會回學校坐一坐,有時坐著、坐著還會哭,因為在那里感覺很干凈,感覺遠離了娛樂圈的喧囂。
很多人說我裝孫子,說我裝大尾巴狼。但一個人總要有一些底線和原則吧,不過不管怎樣,你拿出硬作品了,那你就是好樣的。我在拍戲時,不怕不會演戲的搭檔,就怕不愛演戲的搭檔。碰見那種一心想著趕緊拍完吧,晚上要去唱歌玩兒的人,那我就沒轍了。
以前我很不喜歡別人說,你真幸運。因為我覺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勤奮、努力換來的,這是我應該的?,F在才明白,其實有太多比我有才華的人,真的沒有機會。
我不說話、不笑時看起來有點狠,所以周圍的人都不讓我留寸頭,還必須得戴著眼鏡。這是一種‘裝修’吧。
其實我也不是一夜成名的,是慢火燉出來的,因為我是一笨演員,演戲沒有捷徑可以走,只能一點點摸索。演《我非英雄》的時候,我特意到某刑警大隊體驗生活,在那兒呆了10天,把刑警的活兒從頭到尾干了個遍:開大會、出現場、抓犯人、審犯人。經歷了7起殺人案,還親自審出了4條人命。那天一下飛機,接我的刑警就告訴我剛有兩起殺人案。到了現場,一位刑警正用小刷子刷指紋。他用嘴把膠皮手套叼下來,用剛摸過死尸的手跟我熱情握手,然后讓我幫他把死尸翻過來,出現場的刑警都累趴下了。我一下知道了刑警是什么樣的生活狀態。
后來還參與了審訊,一個嫌疑人殺害了15個出租車司機,刑警們一連審了3天,眼睛通紅,煙頭扔了一桌子,嫌犯只交代了9條人命。第4天我實在不忍看他們這么累下去,就申請去審審,那個罪犯一看到我就說愛看我演的高司令,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殺了那么多人的罪犯,這么近距離地跟你說他喜歡你的戲,那種感覺太他媽怪了!我學著刑警的辦法又“套”出來4個,當時心里的那種喜悅難以言表。真正的刑警和普通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土匪的臉,女人的心
知識分子邱如白、地下黨員余則成、正在播放的電視劇《人間正道是滄?!防锏能娙藯盍⑶啵@些角色,與孫紅雷賴以樹立起演藝界地位的黑社會老大角色相去甚遠。但有人說,當看著孫紅雷的臉,似乎就看到了一個頗為兇險的江湖。
香港演員黃秋生曾在一家餐廳偶遇孫紅雷,當時并不知道他是誰,“遠遠地看到他坐那兒吃飯,就能感覺到這人身上的強大氣場。從我身邊走過時,腳步生風,一股煞氣撲面而來。”知道孫紅雷是個演員后,黃秋生毫不猶豫地說:“他一定是個好演員,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了。這是有故事、經歷過痛苦的人,我一定找機會和他飆戲?!?/p>
“我不說話、不笑時看起來有點狠,所以周圍的人都不讓我留寸頭,還必須得戴著眼鏡。這是一種‘裝修’吧。起先是為大家的心情,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生活中我其實挺細膩、挺居家的,有時比女人還女人。有的影迷在街上看見我,跟了大半條街也不敢上來要簽名。”
“經常有記者問我,‘孫大哥,我們都喜歡你演黑幫老大、演警察,演軍人,為什么不演了?’我說:‘對不起,這個審美是我來領導,必須把觀眾領到一個正確的方向?!蠹矣X得孫紅雷演的每一部戲都可以看看,這就是一種信任;他信任你,你就要給他好的東西。如果你再強奸大家對你的信任,我相信,這個演員就不厚道了?!?/p>
“我這形象不但在生活中吃虧,在對媒體的時候也吃虧,所以我特討厭那些故意把我往坑里引的記者,他們總讓我很尷尬。比如前段網上說我‘評價中國女演員整體素質偏低,潛規則爭角色’。我本意是說,我對有些女演員很困惑,怎么會是中國女演員整體有問題呢?但你看,連我父親都相信這是我說的話,說我說話不負責任,我聽了以后心里特生氣,但又能怎樣?”
“我們家祖上就沒有演員,全部是做學問的,跟演員一丁點兒沾邊的都沒有。我是看歐洲古典文學長大的,我喜歡看大師拍的電影,包括越南的、印度的,我全都看。我也聽古典音樂,我MP4里放的都是莫扎特、舒伯特、柴可夫斯基。我父親、我兩個哥哥都是知識分子,我是異類。我父親看了《梅蘭芳》和《潛伏》后說,‘你是我兒子?!@兩個角色讓他特別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