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凱恩》的符號學釋解

劉巧萍

[摘要]《公民凱恩》是美國電影史上一部成功的作品。它的劇情結構安排、拍攝技巧和紀錄片似的真實都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現在看來仍然具有非凡的意義。本文擬從符號學角度對影片的人物、情節等做一些粗淺的分析。

[關鍵詞]《公民凱恩》；符號學；視聽手段

電影《公民凱恩》是美國水銀電影公司(A MercuryProduction)于1941年攝制完成的。雖然這部影片拍攝于美國電影的鼎盛時期，但它并沒有陷入當時好萊塢電影歌舞升平的套路。它的劇情結構安排、拍攝技巧和紀錄片似的真實都給人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即使現在看來仍然具有非凡的意義。本文擬從符號學的角度，對這部影片的情節、人物及其所要表現的內容方面進行分析。

一、故事梗概

故事說的是報業大亨查爾斯·福斯特·凱恩漫長一生的經歷。影片中的凱恩是一個充滿矛盾而又頗具爭議的人物。

影片敘述了主人公一生的主要事件：凱恩的母親開了一所寄宿旅館，當時有位房客付不起房租，把一張廢礦的契約給了凱恩的母親，但是后來這個礦被證實是一個富礦，凱恩家由此獲得了巨大的財富。凱恩的母親希望自己的兒子將來是一個富有的、有教養的大人物，而不是像他的父親那樣低俗、粗魯。因此，她把八歲的兒子連同那筆財富委托給了當時銀行家華爾特·P·撒切爾，直到25歲凱恩才可以自己經營這筆財富。到了25歲后，凱恩不顧撒切爾的反對，一心要經營報紙出版行業，買下了《詢問報》的產權，以他的欺騙、愚弄大眾的方式進行著商業投機，他的產業最后擴大到統治美國37家報紙、一個廣播網，還有造紙廠、公寓建筑、森林、煤礦等等。他的事業飛黃騰達。這時他又娶了當時總統的侄女愛密麗·諾頓，并且后來又興致勃勃地打算競選州長。后來被他的競爭對手發現他和一個年輕女歌手有曖昧關系，因此利用這個消息來脅迫他放棄競選，同時也導致他婚姻破裂。他后來娶了那個年輕、漂亮、單純但缺乏頭腦和演唱天分的女歌手蘇珊，由于他的獨斷專行，蘇珊最后也離他而去，事業上的伙伴和朋友也紛紛離開，最后凱恩在孤獨中死去。

二、影片的符號學闡釋

1符號學的由來

所說的符號學，顧名思義，就是研究符號的科學。它是一門誕生在20世紀初的學科。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saussure，de F)和美國邏輯學家皮爾斯(Peirce，c.s.)他們幾乎在同一時期提出了符號學的概念。被看做是現代符號學的奠基人。但是符號的使用卻是比這早得多。從理論上說，符號學應該是建立在語言符號學之后，但是在人類文化發展史上非文字的符號系統發生于語言文字系統之前。而且自語言系統形成后，非語言的符號表達活動依然存在。符號具有指示能力，非語言符號也是能像語言那樣進行表述的。人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作用是交流。而符號學本身就是被囊括在交流這個大前提之中的。薩丕爾曾說過，每一種文化形式和每一種社會行為都或明或暗地包含著交流。符號學，其根本就是研究人類各式各樣的交流方式的。

在研究符號的表述功能時，有一種關系受到研究者的重視，那就是象征(symb01)，這是某種因為自己和對象之間有著一定慣常的或習慣的聯想的規則而作為符號起作用的關系。對“象征”這個詞的理解和用法在學術上和日常生活中是非常不一致的。艾柯曾經說過，“象征”的價值恰恰在其模糊性和意義的開放性。象征這個詞往往指具有表達精神對象功能的具體形象物，因而成為哲學、美學和文學等等方面的研究主題。這個含混而應用廣泛的詞可以任何文字或非文字文本中表示間接的、隱蔽的、深層的、關系性的所指者或意義的文化標記。(李幼蒸：493)在影視作品中、音樂、視覺以及文字方面的符號意義，多半是通過象征關系表達出來的。

2影片中的符號

電影是一門通過技術手段來實現的視聽藝術。而視聽藝術是人對世界的視聽感知。是人與人、人與世界交流的藝術形式。聽覺符號在特征上與視覺符號有本質的不同。聽覺符號是把時間作為主要的結構力量，而視覺符號則是運用空間來向人們展示內容。電影應該說是兩者充分結合向觀眾傳達信息進行交流的藝術形式。而電影《公民凱恩》在運用劇情結構、音樂符號、視覺符號還有語言符號等進行傳達交流的方式堪稱是電影史上的杰作。

(1)劇情結構

劇情的整個結構就是一個符號，一個編導給觀眾設立的認識框架。

《公民凱恩》中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它的劇情結構安排。首先在電影開頭是：①凱恩的死亡：巨大而豪華的上都莊園(Xanadu)空無一人，只有一個老人——凱恩行將死去。老人最后說了一句“玫瑰花蕾”，然后手中的玻璃球滾落地下。②一部新聞紀錄片《三月新聞》敘述了凱恩一生的大致情形：花費巨資建立上都——一所最大的娛樂休閑莊園。他被稱為是報業的忽必烈，他的商業王國一個接著一個的建立，最昌盛時統治了37家報紙、兩個廣播電臺，形成一個巨大的網絡。他投資工廠、商店、公寓建筑、森林和煤礦等等。這一切都是原自于凱恩的母親從一名拖欠房費的住戶那里得到的一張廢礦契約。但是后來這個廢礦被證實是個富礦，他母親不想讓自己八歲的兒子像他的父親一樣低俗、粗魯，所以安排他上寄宿學校，由銀行家華爾特·P·撒切爾做其監護人。規定他25歲時才能接受財產。凱恩接受他的財富之后就開始經營報紙出版業。兩次結婚兩次離婚，曾參加州長的競選，但失敗。經濟危機時他的報業也受到挫折，但是民眾依然信任他。③新聞主編不滿意新聞短片對凱恩的描寫，希望從他最后的遺言，也就是“玫瑰花蕾”中找出凱恩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因此派記者湯普森開始調查那些和凱恩生前有密切聯系的人。④接觸蘇珊，凱恩的第二個妻子，蘇珊拒絕采訪。調查沒有結果；在撒切爾的日記中搜索，也沒有結果；再采訪以前的朋友伯恩斯坦，也不得而知“玫瑰花蕾”的含義；找到李蘭，凱恩生前的好朋友，最后也沒有能夠得到“玫瑰花蕾”的真正含義。影片進行了一連串的搜索調查后，無果而終。最后在焚燒舊家具時，兒時的滑雪板在被投入到熊熊大火中時，背面映出了“玫瑰花蕾”的字樣。

每個敘述者都從不同的側面、不同的角度對凱恩這個主人公加以描寫和評判，意義在于：一個人的全部性格其實是很難說清楚的。盡管都是些片段回憶，但是綜合起來也就基本上構成了主人公的主體形象。雖然零散，但是由于有一個關于“玫瑰花蕾”的探究，作為一根線來穿插所有的敘述，結構上并不見松散，反而給人以無限的想象、回味的空間。

(2)音樂符號

電影是視聽藝術，所謂聽，就是用耳朵聽到影片中的各種聲音，包括音樂。電影一般說來是以看為主、聽為輔。但是電影音樂作為影片的重要組成部分，烘托情節，刻畫人物。所傳達的信息同樣非常重要。

在影片《公民凱恩》中，其音樂在烘托電影主題、刻畫人物性格方面作用獨特。

在影片開頭出現的是雖是豪華的但卻是孤寂空曠的上都莊園那陰沉的畫片，低沉陰郁的音樂更加襯托出那種空

曠、黑暗的莊園景色。讓人感到孤獨和死亡的l臨近。應該說這段音樂鋪墊出了后面老凱恩即將死去的情節；舒緩的敘事性音樂向人們展示了凱恩一生的主要事件；在童年時代，凱恩和他的父母在一起時，他在雪地里打雪球，狂呼亂喊時，音樂抒情、婉轉、流暢，表達了凱恩童年的快樂和天真；在凱恩接手《詢問報》，并且達到前所未有的銷量時，音樂是那種狂歡的歌舞加上表演者的喧鬧，向觀眾展現了凱恩商業投機的成功和春風得意。有人說，一部成功的影片是不能沒有稱職音樂的鼎力相配的。電影音樂就像語言一樣，給人以充分的想象，所設置的調式同樣給觀眾以文字和畫面的想象。

(3)視覺符號

《公民凱恩》中所采用的拍攝技巧歷來受到專家們的高度評價，堪稱當代電影史上的杰作。這里我們從視覺符號表達的視覺效果角度來分析一下影片，中的幾個有代表意義的畫面。

首先是在影片的開始，畫面上出現的是一塊釘在鐵柵欄上的牌子，上面寫著“私人領地，不得擅自入內”(NoTtrespassing)，但是鏡頭卻帶著觀眾的視野，公然進入到這片私人領地。也預示著這部影片將要探索凱恩的內心領地，試圖要說明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隨著影片的結束，鏡頭又把觀眾帶出了這片鐵柵欄圍著的領地，暗示著影片探索的結束，至于探索的結果，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答案；影片在描寫凱恩不顧他的新婚妻子蘇珊缺乏演唱天分而硬要把她培養成歌唱家這一情節時，運用的視覺符號大有深意。當蘇珊演唱時，隨著她的單薄的嗓音變得越細越弱，鏡頭也在逐漸上升，穿過舞臺上方的繩索、跳板等物件，漸漸上升到一個狹窄過道上兩個舞臺工人，他們看著下面的表演，聽了一陣，轉過頭來，其中一個用手指捏住鼻子，仿佛說“真臭”。這一畫面暗示出了凱恩的獨斷專行，也表現出蘇珊作為歌唱演員的尷尬和無奈。

在《公民凱恩》中，充滿意義的視覺符號幾乎無處不在。充分表現出了攝影和導演的獨具匠心，體現了影片的藝術性。

(4)語言符號

電影是視聽藝術，主要體現在看和聽上面，語言是電影有機的組合部分。語言符號一部分在于看，另一部分在于聽。

在影片的開頭，上都莊園大門上方有個巨大的“K”字母，表面上是凱恩的私人領地，但是也暗示著凱恩被譽為報業霸主的地位(Kubla Karl)。在《三月新聞》介紹凱恩花費巨資修建上都這個休閑莊園時，影片畫外音嘲諷地說，和埃及法老修建金字塔一樣，修建這座莊園的主人為自己的墓地積攢下了足夠的石頭。在影片中，凱恩為了擴大他報紙的發行量，寫了一段聲明，說明他要讓讀者了解到新聞的真實。影片中既給了這個聲明的畫面特寫，也由主人公念了出來，目的是給予觀眾強烈的印象，更有深意的是，凱恩的朋友李蘭說，要留著這份底稿，因為他有一種預感，這份聲明將成為一個像美國的《獨立宣言》和憲法一樣有意義的歷史文件。觀眾能從后面發生的事情上知道，凱恩是一個玩世不恭、靠制造新聞、投機為營的商人，那么上面他所做的聲明以及李蘭的話則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另外影片中伯恩斯坦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說，他認為所說的“玫瑰花蕾”表示的也許指的就是凱恩這一生失去的東西：他得到過很多，同時他也失去很多。報紙主編在責成記者去做采訪，了解“玫瑰花蕾”的真正含義時說，都知道凱恩一輩子做了什么，但是我要了解的是，他是個什么樣的人。這句話揭示了影片的主題：整部影片就是要探究凱恩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但是每個人的多樣性和隱蔽性讓我們對答案不得而知，觀眾只能自己總結答案了。

應該承認《公民凱恩》的成功雖然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它的拍攝手法、獨特的劇情結構安排，但是在運用語言符號表現情節、刻畫人物方面給人的印象也是非常深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