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話融入現實 現實成為童話

呂麗塔 李 穎

[摘要]影片《魔法奇緣》(Enchanted)的成功得益于其獨特的表現手法、主題、人物塑造和啟發意義。《魔法奇緣》反映了迪斯尼欲通過自我解嘲的形式重建童話構架的良苦用心，影片中現實與童話的兩樁聯姻，形式是現實性的，歸宿是童話武的。

[關鍵詞]《魔法奇緣》；童話；現實世界

由凱文·利瑪導演的迪斯尼影片《魔法奇緣》自2007年11月上映以來，票房、觀眾口碑及影評人評價難得地一致。該片榮獲2008年美國科幻與恐怖電影學院頒發的三項“土星獎”：最佳奇幻片獎、最佳女主角獎和最佳電影音樂大獎。女主角艾米·亞當斯還因為該片大紅特紅，不僅又憑該片榮獲當年金球獎音樂喜劇類最佳女主角獎，且在2008年奧斯卡典禮上獨唱該片插曲。《魔法奇緣》的成功得益于其獨特的表現手法、主題、人物塑造和啟發意義。影片反映了迪斯尼欲通過自我解嘲的形式重建童話構架的良苦用心，影片中現實與童話的兩樁聯姻，形式是現實性的，歸宿是童話式的。

一、獨創新意。別出心裁

動畫與真人演出組合是《魔法奇緣》成功的原因之一。該片打破了迪斯尼常規的動畫片手法，將之與魔幻喜劇巧妙詼諧地結合在一起。在漫長的童話文學史上，最廣為人知的一句話大概是：“從此以后，王子和公主過上了幸福的生活。”這句話可謂道出了童話的實質。可是現實卻是殘酷的，追求完美的愛情近乎苛求，現實世界中的人們大多都不屑童話中王子與公主的完美愛情。既然完美的愛情在現實中不可能，那么要是童話中的公主來到真實世界，她該怎么面對殘酷的現實呢?這就是《魔法奇緣》帶來的思考。

在影片前10分鐘美麗變幻的動畫世界里，我們看到的依然是格林兄弟所設定的童話路線，人物依然是美麗可愛的公主、英俊的王子和邪惡的皇后。公主吉賽爾和王子愛德華一見傾心，他們天造地設的感情遭遇了邪惡的皇后的極力阻撓。皇后為了能拆散這對童話中的經典情侶，不惜對弱不禁風的公主使用了最為惡毒的魔法——將天真爛漫的吉賽爾一把推出了美麗的童話世界。于是公主被迫從童話世界來到了現實世界當中的美國紐約，并倒霉地摔在了繁華熱鬧的曼哈頓大街上。顯然，現實世界的一切對于這個無知、無助的童話公主都是陌生麗可怕的。幸運的是，吉賽爾碰巧遇到心地善良且正承受著離婚之苦的年輕律師羅伯特·菲利普。在羅伯特的幫助下，公主漸漸地適應了這個對她來說嶄新的現實世界，并且發現自己愛上了他。但此時童話中的白馬王子卻“意外”出現，要攜公主同回童話世界。兩份真愛、兩個世界，美麗的公主該如何抉擇?

要將在兩個并列世界中來回跳躍的故事完美地體現在大銀幕上，還需要導演凱文-利瑪更高層次的創造力。利瑪之前執導過的《102真狗》《人猿泰山》和《終極傻瓜》，既有動畫作品也有真人電影。那些影片的成功，足以證明利瑪對于經典故事的掌控能力和鑒賞能力，凱文·利瑪表示：“影片開始的部分，其實就是傳統的迪斯尼動畫，我將多個經典的童話進行壓縮提煉，攝取了其中的精華，豐富且耐人尋味。在前10分鐘里，你可以看到所有迪斯尼童話中最具代表性的元素，然后，真正的故事才開始……所以說，《魔法奇緣》嚴格意義上應該算是一部真人電影，因為來自于動畫世界的人物都變成了真正的人——這種轉變，代表著整部影片的核心內容，也是主角一直掙扎的矛盾之源。”

二、放下尊嚴。自我嘲弄

該片出現的自我嘲弄的眾多顛覆性的內容幫助迪斯尼重新定義了童話的內涵，讓觀眾在詼諧、愉快的氛圍中想起那些能給他們帶來純真的歡笑和慰藉的童話故事，并以一種獨特的經典氣息為處于生存困境和焦慮中的當代人提供了一片精神上的凈土。《國際先驅論壇報》評論此片是“一個驚喜連連的浪漫愛情故事，以一種清爽直率的氣息，小小地諷刺了一下那些經典的童話。”在《魔法奇緣》中，王子與公主來到現實世界種種不和諧的反差造就了強烈的戲劇效果，“笑果”十足。這里沒有大家熟知的白馬王子和華麗公主，取而代之的是洋相百出的王子和明顯不著調的素衣公主。沒有灰姑娘的仙履奇緣，卻有單親父親上演摘星佳話。王子成了第三者，影片開了童話公主不嫁王子的先河，還一改英雄救美的模式，演出了公主為救心上人勇斗惡龍的一幕。這些顛覆傳統的設計增強了影片的可看性。

對于這部迪斯尼近十年來的第一部銀幕音樂大片，作曲家阿蘭·曼肯曾評價說：“我認為人們看到迪斯尼開始嘲弄自己而不是被人嘲弄時很興奮。六年前我就知道《魔法奇緣》的故事，期間曾選定形形色色的導演和不同的故事發展。我認為這才是最好的理念，因為這是一個讓迪斯尼音樂片得到成長和發展的機會。”

如今迪斯尼面對的是兩批觀眾：成年觀眾是在《獅子王》《風中奇緣》等經典童話的熏陶下成長起來的，但現在為追求票房而嘩眾取寵的眾多影片卻無情地擊潰了他們的夢想，導致他們對童話漸生絕望；年輕觀眾是在觀看以《史萊克》為首的囂張地全面徹底解構經典的作品中成長起來的。他們自小便對童話式理念深表懷疑甚至抱著抵制態度。“2001年《史萊克》的橫空出世使傳統迪斯尼童話遭到了現代社會玩世不恭的惡習的玷污，如何超越《史萊克》式的顛覆而又不落入傳統迪斯尼式的單純成了制片人要面臨的棘手問題，《魔法奇緣》很好地解決了這一矛盾。”這部影片在放下尊嚴、自我嘲喬的同時讓人對經典的解構和惡搞掌握了一個適度；在避免了娛人有余、教人不足的尷尬境地的同時最終回歸了經典的主旋律。《魔法奇緣》不失為迪斯尼收復失地、再興童話帝國的一記重拳。雖然片中愛德華王子傳統的完美英雄形象不復存在，但他確實直率簡單、可愛單純、天真善良。當羅伯特的真愛之吻喚醒了吉賽爾時，他沒有因嫉妒而惱羞成怒，卻為她的死而復生由衷高興；當目睹公主投入到一個單身父親的懷抱時他沒有暴跳如雷，而是由衷祝福她獲得真愛，并對被遺棄的羅伯特的前女友迅速地由憐生愛。從中觀眾可以看到一見鐘情實際上不堪一擊，但更強烈感受到的是片中不同人物對誠實、善良、真愛、美好生活的追求，對正義、道德、幸福的肯定和向往。比如王后的傀儡本來助紂為虐，想盡種種惡毒的辦法殺害公主，但他最終在現實世界中頓悟，由惡向善，轉而阻止王后行惡。影片的最后是皆大歡喜的童話式結局：邪惡的王后命喪黃泉，兩隊重組的戀人終成眷屬。“這是一部洗滌心靈塵埃，回歸人性家園的溫暖的電影。”“通過把玩‘從此以后幸福地生活著的觀念，導演真正想傳達的是強烈的家庭價值觀和關于現代社會家庭幸福完整的真正情結”。

三、童話融入現實，現實成為童話

導演對影片中存在的童話與現實的矛盾的處理方式遵循了中國人的中庸之道，追求萬物的和諧共存，即童話與現實相互影響、相互作用，最終達到童話融入現實，現實成為童話。這兩個在相互妥協下現實與童話的聯姻，形式是現實性的，歸宿是童話式的。迪士尼正欲借此印證其童話的生命力依舊頑強，經過與現實在對抗中吸收、在吸收

中完善，能以更強大的姿態君臨天下。影片對這一矛盾的集中展現同時也是迪斯尼意圖借之力挽狂瀾。若是童話勝出，影片便成了妄圖復辟的遺老。但若是現實勝出，無異于迪斯尼砸自己的牌子。現實之于童話的影響，是基于表層的作用力。影片中現實雖然占有一定優勢，卻屢屢受到童話力量的反撲，這種浪漫主義的作品是不允許它取得勝利的。因此兩種結果都不是一部有野心的電影希望看到的。“盡管大多數令人厭膩的影片可能放棄了對真愛和‘從此以后幸福地生活著的信念的追求，迪斯尼卻力挽狂瀾。”此外，《魔法奇緣》的與眾不同。是讓觀眾從置換的童話和現實環境中看到：童話里的“真愛”并非是真正的愛情，沒有耕耘，未經考驗的愛情永遠只能存在于童話中；現實世界還是美好的，真愛也許很難找，但只要你帶著一顆善良的心、一份執著的信念，美麗的童話就在自己身邊。

為了更清晰地突出童話世界的美好，現實世界被選在最急功近利的紐約曼哈頓。這是個被認為生活節奏最快、經濟最發達、人們生活水平普遍最高、思想又最開放的城市。它在很多影視文學藝術中都被塑造為一個性比愛重要、一夜情頻率最高、離婚率最高、單身女性最多、婚姻不幸者比例最高、人們看心理醫生如家常便飯的城市。于是，當惡毒的王后想要懲罰吉塞爾，念咒語把她打發到一個“從此以后幸福地生活著”永遠不會存在的地方時，吉塞爾就徑直被送到了紐約時代廣場。這個不相信真愛存在的地方使吉塞爾顯得像個“精神病患者”——她一高興就唱歌，拿窗簾做衣服，叫老鼠和鴿子來打掃房間，隨便拿錢給陌生人，聽說有人要離婚傷心得直哭……這些都令紐約人目瞪口呆。但影片中的現實世界其實是被童話適度內化過的現實世界，是以適度接受現實價值觀的童話精神統領的世界。吉塞爾的天真和善良最終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溫暖，她那毫無原因的快樂和純真漸漸感染了周圍人，特別是與她偶遇的律師羅伯特。我們都討厭演員裝天真單純，但亞當斯的表演好像真的被施了魔法一樣，可愛至極，“她就像一個落入凡間的天使。用一顆善良美好純真的心，去感化著世故的律師。去感化著生活中遇到的每一個人。”善歌善舞的亞當斯像經典的歌舞片中的女主角一樣開心地唱歌、跳舞、談情說愛，使“沉醉其中的觀眾得以享受兩個鐘頭的歡樂時光而暫時忘掉現實生活中的憂慮。”幸運地遇到公主的羅伯特父女恰恰是童話的缺失者與渴求者。羅伯特曾經童話般的婚姻被現實殘酷粉碎，妻子的離去摧毀了其對真愛的信念。這個靠拆散別人賺錢、妄自尊大、很實際的紐約律師雖認定世間不存在童話，實際上其內心正急需新的童話來填補情感的缺憾。他女兒摩根正處在幻想的黃金時期，卻被父親過分的揠苗助長而導致心理焦慮。吉賽爾走進他們生活，恰與他們構成互補。最終羅伯特殘破的心靈飽受滋潤而老樹開花，女兒則切實擁有了童話般的童年、夢幻般的母愛。真愛之吻通過王子愛德華沒有成功，是童話在現實面前的失勢，而通過羅伯特卻神奇起效，又是現實對于童話的屈服并將自身幻化為童話。羅伯特教吉賽爾領會了生活的情趣，讓她人生的目標從沒有實際意義的空中樓閣落到實處，得到細化。最終吉賽爾放棄了一定要嫁給王子的曾經的遠大理想，留在現實世界中同羅伯特結合并擁有了美滿的婚姻。而遭遺棄的童話王子迅速找到真愛，與同病相憐的律師的前女友回到童話世界并組成一對璧人，他們“從此以后幸福地生活著。”可以說，《魔法奇緣》帶給我們的人物和主題，幾乎成就了所有人孩提時最美好的童話情懷。

[作者簡介]呂麗塔(1974—)，女，廣西人，碩士研究生，北京林業大學外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及大學英語教學；李穎(1979—)，女，河南人，碩士研究生，北京大學出版社編輯，研究方向：英語語言文學及外語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