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強
[摘要]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源于中國共產黨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傳統,是中國共產黨革命實踐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組成部分。批評主體和批評客體的特殊性,使列寧的報刊功能觀成為早期中國共產黨人表述報紙與組織關系時的權威話語,直接規制了該時期中國共產黨人開展媒介批評的思維價值取向。
[關鍵詞]土地革命戰爭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特征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也稱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或十年內戰時期。在這一歷史時期,中國共產黨擁有了獨立的新聞傳播事業,在不斷總結新聞工作經驗,充分釋放新聞傳播的宣傳和組織功能的同時。也圍繞黨的中心任務,開始對我黨新聞傳播中的缺點進行反思、探討和批評,形成了頗具特色的媒介批評理論體系。
一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是指以當時中國共產黨創辦的新聞媒體為認知對象,由共產黨人為批評主體而開展的一種媒介價值判斷與理性分析行為。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發生與發展具有深厚的時代和歷史背景。
首先,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源于中國共產黨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傳統。是中國共產黨革命實踐一個不可分割的有機組成部分。中國共產黨是按照馬克思列寧主義建立起來的政黨,因此,無產階級革命領袖關于批評與自我批評的思想也為中國共產黨所繼承并予以實踐。馬克思強調,無產階級革命和任何其他革命的一個不同的地方。就在于能夠自己批評自己并靠批評自己而壯大起來。列寧曾說過:“革命無產階級的政黨有足夠的力量來公開進行自我批評,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錯誤是錯誤,弱點是弱點。”勇于批評和自我批評是共產黨人有力量的表現:“共產黨人的責任不是隱諱自己運動的弱點,而是公開地批評這些弱點,以便更迅速、更徹底地克服它。”斯大林更明確地指出:“我認為我們需要自我批評就像需要空氣和水一樣。我認為沒有自我批評。我們黨就無法前進,就無法割開我們的,就無法消滅我們的缺點”。
中國共產黨批評與自我批評思想的形成和發展的歷史過程,也就是馬列主義建黨理論與中國共產黨的建黨實踐相結合并得到發展創新的過程。中國共產黨從誕生之日起就非常重視新聞宣傳工作,新聞事業是黨的整體事業的一部分,不言而喻,批評與自我批評也適用于黨的新聞傳播工作。換言之,對黨的新聞傳播工作進行批評、反思,即開展媒介批評,是黨的工作的題中應有之義。早在1925年1月,中國共產黨第四次全國大會議決案中通過的《對于宣傳工作之議決案》,就包含著黨開展媒介批評的萌芽:“大會一方面承認因為我們黨的宣傳工作之努力,在全民族革命運動中,我們黨的機關報《向導》竟得立在輿論的指導地位,我們許多同志亦得立在行動的指導地位:但同時大會亦承認因為黨的幼稚,黨的教育宣傳還未切實,致使黨的理論基礎常常動搖不定。”該議決案對黨此前的宣傳工作進行了審核,認為存在著黨中政治教育做得極少、在職工運動中黨的宣傳和階級教育未得輸入工人群眾、群眾中的政治宣傳常常不能深入等三個方面的缺點可以批評。在具體批評了宣傳工作存在的缺點后,又有針對性地給出了十二條改進新聞宣傳的辦法。
將開展媒介批評作為黨員對黨報的義務,是中國共產黨擁有獨立的新聞事業以后一以貫之的思想。1928年,“中央黨報的編者”將開展媒介批評作為黨員對黨報的義務加以強調:“同志們對于中央刊物都有必不可少的兩種義務:一種是積極發表對于中央黨報之批評的言論;另一種是幫助他的發行,使我們的影響達到群眾中去。但是這兩種義務,我們很少在同志中看見。”1929年1月1日于上海創刊的中國共產黨秘密機關刊《黨的生活》,在創刊詞《(黨的生活)的任務》中明確指出:“布爾塞維克的黨,是要在不斷的‘自己批評中鍛煉出來。沒有‘自己批評的精神。決不能成為一個布爾塞維克的黨。”一個布爾塞維克的黨員,不只是站在黨的路線之下,積極參加黨的一切工作,而且要盡量發表個人對于一切問題的意見,貢獻于黨。“一個布爾塞維克的黨員,要有公開的批評工作,批評同志的勇氣,尤其要有自己批評和接受人家批評的勇氣。”將有沒有批評與自我批評提高到黨能否“布爾塞維克化”的高度進行論述,并將之作為《黨的生活》的主要任務之一加以規定。
《黨的生活》在創刊詞中,還對右傾機會主義者拋棄批評與自我批評的行為表示了極大不滿:“我們黨過去完全是一種‘家長制度的精神,只要同志機械的服從,絕對不許同志發表對黨的意見。黨內生活只有傳教式的訓練,毫無活潑討論的精神。于是黨成了機器,黨員成為木偶。”為了在黨內恢復和發揚批評與自我批評的精神,《黨的生活》的編輯在該刊第二期上特別刊出了《本刊的啟事》一文,率先垂范,鼓勵廣大讀者開展對《黨的生活》的批評:“‘黨的生活已經出了兩期了。這兩期中所談到的問題,是否恰是黨的生活所最需要的問題,是否是全體同志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這一點我們不知道,希望同志們對這個刊物發表批評的意見,能向我們提出具體的題目——迫切需要解答的題目——最好。”該刊編輯還將“積極發表對于中央黨報之批評的言論”作為廣大黨員對于中央刊物必不可少的義務之一加以強調。
中國共產黨從其誕生之日起,就嚴格限定了黨的新聞出版事業與黨的關系,“無論中央或地方的出版物均應由黨員直接經辦和編輯。任何中央地方的出版物均不能刊載違背的方針、政策和決定的文章。”1921年黨的一大通過的第一個決議中就初步包含了無產階級新聞事業黨性原則的內容。黨的新聞事業歷來是黨的耳目與喉舌,如果沒有《黨的生活》等中央黨報的編輯率先垂范進行自上而下、自內而外的提倡,以黨的新聞事業作為批評客體的媒介批評要正常而健康的開展是難以想象的。《黨的生活》是中共中央創辦的黨內秘密刊物,主要撰稿人有李立三、向忠發、劉少奇、鄧穎超、胡錫奎、潘問友、余鴻澤等,均為黨在當時各個領域的主要領導人員,他們直接參與和主持新聞宣傳工作,不僅使新聞傳播的質量得到保證,而且使黨報言論具有很大的權威性和影響力。《黨的生活》的編輯在《本刊的啟事》一文中所表露出來的對批評和自我批評精神大力倡導、積極鼓勵的態度,對于啟動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實踐,無疑具有奠基性的提示、玉成之功。
二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是一種頗為特殊的媒介批評,其特殊性主要表現在其批評主體、批評客體的雙重受限上。以及由此所帶來的批評目的、批評方法、批評文體、批評模式、批評效果的發生及其路徑等諸多方面,都與通常意義上的媒介批評有所區別。批評主體與批評客體的說重受限,使得批評主體和批評
客體之間建立了一種特殊的認識實踐關系,決定了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是一種特殊的批評樣式,具有解剖的價值。
通常意義上的“媒介批評的主體是由多種批評者構成的,他們分布在社會各個層面,同新聞媒體發生千絲萬縷的聯系。”不僅有通過新聞市場獲得新聞的普通批評者,也有具有專門傳媒知識的高層次的批評家群體,還有分布在政府機關、媒體的管理部門及專業委員會的媒體監管者。分布廣泛是通常意義上的媒介批評主體在社會身份方面的一個主要特征,職業、地位、經歷、個性、思想傾向、價值觀念各不相同。這導致通常意義上的媒介批評呈現出“多聲部合唱”的色彩。而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主體則是一個有著特定社會身份的人群,像瞿秋白、張聞天、博古(秦邦憲)、李卓然、李立三等人,以及某些隱去真實身份、僅以“中央黨報編者”的署名為后人所知的批評主體,他們雖然在黨內具體職務、分工不同,社會認識、經驗閱歷有別,甚至在從事媒介批評實踐的時候其個人情緒、心境天地懸殊,不過他們都有一個中國共產黨黨員的共同身份。那些原本會對媒介批評造成影響的個體自然或經濟因素,在他們的媒介批評實踐中都相對淡化或退隱了。而其作為黨員的社會政治身份,決定了他們的媒介批評具有更多的共性。媒介批評從本質上來說是批評主體的一種精神活動,而人類的精神活動是世界上最豐富多彩的東西,其表現形式本來應該像大自然一樣的千變萬化和無窮無盡。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問題的另一個方面是,個人總是社會中的人,批評主體都生活在一定的生產方式之中,受到一定社會關系和社會力量的主宰,“表現為不依賴于個人的、通過交往而形成的力量,從而個人的行為轉化為社會關系,轉化為某種力量,決定著和管制著個人。”從而使人們的行為顯示出某些共性。決定人們行為的社會因素諸如階級、民眾、性別、年齡等等固然不一而足,但政黨因素則是這諸多因素中最為重要的因素。政黨的根本屬性是階級性,任何政黨都是代表一定的階級、階層或社會集團并為其利益而斗爭的政治組織,都有自己的組織和紀律。這種組織和紀律對其成員的行為都有著相對有效的約束和控制作用。這種根源于政黨組織和紀律約束的行為控制作用在媒介批評領域,不僅表現在批評目的、批評態度的相似。甚至還表現在使用的批評語言、語氣等方面都顯示出某些驚人的類同。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媒介批評的客體是本黨管控的黨報黨刊。中國共產黨的黨報黨刊當然具有一般意義上的報刊屬性。承擔著一般社會性報刊都必須承擔的社會職能,但黨報黨刊又是黨得心應手的宣傳工具,是黨的耳目與喉舌,在某種程度上是黨的代言人和形象大使。黨報黨刊的這種特殊角色和地位預制了在媒介批評活動中,黨報黨刊會享受到某種特殊的待遇或關照,即批評主體與批評客體之間的關系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批評與被批評的關系,而更具有自我批評的屬性,批評主體與批評客體同屬于一個階級陣營,是一種內部批評。在媒介批評理論研究中,學界對批評主體給予了較多的理論關注,而作為與批評主體對舉概念的批評客體,其在媒介批評中的功能一直未獲應有的重視和闡釋。其實,從認識論的角度看,批評主體和批評客體是統一的。離開批評客體,無所謂批評主體。在批評實踐關系中,批評客體對批評實踐也具有不容忽略的制約作用。批評客體迫使批評主體的認識與改造活動遵循它的規律性,批評主體的實踐目的、實踐方式和實踐結果都要受到批評客體的制約。具體到以本黨報刊作為認知對象的媒介批評領域,批評客體的這種特殊身份使得批評目的只能是善意的,批評目的的受限性,必然帶來批評態度以及批評方法選擇上的受限性。媒介批評是一柄雙刃劍,使用得當,就會有利于黨的事業;使用不當,就會對黨的事業造成損害。所以,以黨的報刊作為客體的媒介批評特別應當講究原則和方法。中國共產黨的報刊自從誕生以來,一直作為黨的事業的一部分而沒有獲得獨立的存在,對黨的報刊的批評意味著對黨的批評。批評客體的這種身份不能不使批評主體在選擇批評方法時有所思量、斟酌,慎重為之。
毛澤東同志在1942年延安《解放日報》改版座談會上說:“批評應該是嚴正的、尖銳的,但又應該是誠懇的、坦白的、與人為善的。只有這種態度,才對團結有利。冷嘲暗箭,則是一種銷蝕劑,是對團結不利的。”這個觀點的明確提出雖然是在1942年,但其蘊含的精神則是從中國共產黨誕生以來在其所有工作中就一直存在著的,只是此前沒有得到具體闡釋和有效表述罷了。這雖然是針對報刊發表批評工作中缺點的報道而言,但其揭示的基本原理卻具有普遍性意義,無疑也適用于媒介批評實踐,是對媒介批評主體的一種提醒和要求。這種提醒和要求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中有著非常鮮明而突出的顯現,并在隨后的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特殊環境中獲得強大的動力,進一步凝聚、成形、體系化,發展為一種頗有影響力的批評模式。中國共產黨成為執政黨后,這種媒介批評模式更是自然地獲得了存在的合法性,成為形塑20世紀中國媒介批評生態的主導力量。
三
1930年5月10日,問友發表的《過去一百期的“紅旗”》,典型地體現出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特點:“在現在當全國各地都需要辦理這樣報紙以領導全國各地之正在發展的革命浪潮的時候,我們需要將我們過去的工作給一個總的估計,根據這些過去的經驗,來指出我們今后努力的方向,并給與全國各地辦理地方黨報做一點參考。”㈣媒介批評的本質屬性是其強烈的否定性和批判性。與在國統區存在的以國民黨報刊以及一般商業性報刊作為認知客體的媒介批評不同,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則是自我批評和自我幫助式的建設性色調。
特殊的批評主體和特殊的批評客體,導致特殊的批評目的。其深層原因是特殊的時代環境。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新聞事業存在于受到國民黨層層包圍和反復圍剿的紅色根據地,生存環境異常殘酷,黨的新聞事業的任務非常直接而單純。正如《紅色中華》發刊詞所指出的那樣:“它的任務是要發揮中央政府對于中國蘇維埃運動的積極作用,達到建立鞏固而廣大的蘇維埃根據地,創造大規模的紅軍,組織大規模的革命戰爭。以推翻帝國主義國民黨的統治,使革命在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以達到全國的勝利。”一切為了前線,贏得戰爭的勝利是黨當時面臨的壓倒一切的緊迫任務。新聞事業存在的根據決定了媒介批評存在的根據。所以,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任務也必須緊緊圍繞贏得戰爭勝利這個目標而設定。雖然當時根據地有些媒體也已經注意到了媒介的娛樂功能,如《(紅星報)見面話》中,將“會講故事,
會唱歌,會講笑話,會講蘇聯紅軍兄弟們的情形給大家聽,會變把戲,會作游戲給大家看”作為《紅星報》的使命之一加以規定,但這種娛樂功能并沒有獲得獨立的價值,而只是作為提高士氣、增強斗志的輔助手段。
任務的單純排除了批評標準多元的可能,使得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標準走向單一。這可謂是一種歷史的必然選擇。雖然批評主體不一,但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批評標準卻是異常的同一。這個標準就是馬克思主義媒介的宣傳和組織功能觀。衡量媒介優劣,主要是看它是否完成和怎樣完成了媒介的宣傳和組織功能,看它是否通過新聞報道實現對黨的工作的指導性。這個標準的建立是與當時年輕的中國共產黨對列寧新聞思想的學習密切相關的。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義。”1949年,毛澤東同志在總結中國共產黨28年的光輝歷程時。從中國的無產階級及其先進分子真正理解、掌握、以至運用馬克思主義的意義上提出的這個著名判斷,以形象化的說法揭示了十月革命與中國革命的關系。中國共產黨真正了解馬克思列寧主義。并以它作為自己的理論基礎和指導思想是從1917年十月革命后開始的。在十月革命以前,中國人不但不知道列寧、斯大林,也不知道馬克思、恩格斯。十月革命幫助了全世界的也幫助了中國的先進分子,用無產階級的宇宙觀作為觀察國家命運的工具,重新考慮自己的問題。列寧的新聞思想,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組成部分。列寧的新聞思想對走與俄國同樣武裝革命道路的中國共產黨人來說,尤其具有現實性的前導和路標意義。中國共產黨在探索辦好中國無產階級報刊的過程中。自然總是易于和樂于向列寧新聞思想的寶庫中直接尋求可以借鑒的資源。而且緊張的現實斗爭、繁重的宣傳任務,使得早期中國共產黨人也無暇對新聞實踐作出理論沉思,提煉屬于自己的新聞思想理論體系。
在早期中國共產黨人的有關新聞論述中,幾乎每一個方面都可以找到列寧新聞思想的影響因子。其中屬列寧的報刊功能觀最受中國共產黨人的青睞。1901年5月,列寧在《從何著手?》一文中提出的“報紙不僅是集體的宣傳員和集體的鼓動員,而且是集體的組織者”著名觀點,成為早期中國共產黨人構建新聞思想理論體系的理論基石,1929年9月1日出版的《布爾塞維克》第2卷第10期刊載的《布爾塞維克黨的組織路線——列寧論“黨的組織”》一文,其中第一節題為《黨報是一個集體的組織者》,1930年3月26日出版的《紅旗》第87期社論,發表的《提高我們黨報的作用》,該文第一部分題為《列寧論黨報的作用》,對列寧這個觀點作了具體闡釋。張聞天《怎樣完成黨報的領導作用》、博古《愿(紅色中華)成為集體的宣傳者和集體的組織者》、鄧穎超《把“紅中”活躍飛舞到全中國》等文,都將列寧這個觀點作為自己立論的支點進行闡述,或將其內容穿插到自己的文章中進行通俗的介紹。《紅色中華》報社還把列寧這一名言印在毛巾上,發給通訊員。這使列寧的報刊功能觀成為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中無需論證的唯一標準。
批評主體和批評客體的特殊性,不僅使列寧的報刊功能觀成為早期中國共產黨人表述報紙與組織關系時的權威話語,直接規制了該時期中國共產黨人開展媒介批評的思維價值取向,而且對媒介批評的外在形式——批評文體也產生了不容小覷的影響。批評文體是文本構成的規格和模式,反映的是文本從內容到形式的整體特點,屬于形式范疇。批評文體的構成包括表層的文本因素,如表達手法、題材性質、結構類型、語言體式、形態格式,以及深層的社會因素,如時代精神、民族傳統、階級印記、作家風格、交際境域、讀者經驗等。批評文體在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就是表達、選擇,甚至也可以說是一種強調和敘述方式。選擇、運用哪種文體,取決于表現對象的特點以及作者反映的具體方式。任何批評文體都同其一定的表達內容相適應,外在形式的性質完全取決于借助它們得以表現的內容性質。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的文本數量不豐,但文體單純,多是容量較大、篇幅較長、論證嚴正的分析述評性批評文本。數量有限的批評文本具有較多的篇幅容量,這與慣常的媒介批評文本多為篇幅短小、感情充沛的雜感體,形成霄壤有別的景觀。
在中國媒介批評史上,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媒介批評是一種有著全新內涵的批評種類,它反映出一種全新的新聞理念誕生以后,人們對新聞事業與社會關系重新設計,對媒介功能新的認識和期待。在特定時空環境中所形成的這一媒介批評模式,建國以后作為歷史資源,被納入主流意識形態話語體系。對20世紀中國的新聞傳播生態產生了極為深遠的影響。中國新聞傳播政治宣傳色彩濃郁,新聞特性不足,很大程度上與這種媒介批評傳統相關。在事物永續發展的鏈條中,這種批評模式自有不可移易的必然性。在著力構建21世紀中國媒介批評理論體系的今天,仍然能給我們提供諸多有益的借鑒和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