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手那一刻

董曉文

眼前的霧靄還沒有散去，呼出的氣息融入周圍的空氣中，凝結，最后消散。

風在我的耳邊，不時喃喃自語，我吃力地向前跑著。6圈，對于女孩子而言，簡直是一個近乎瘋狂的數字，瞬間把我壓得喘不過氣來。幸虧我體質還算不錯，要不早就阿彌陀佛了。跑的步數我幾乎可以數清楚，我是在跑嗎？不，我是在一寸一寸地挪著。

身體已經很疲倦了，突然發覺肩膀被人碰了一下，輕輕的，幾乎讓我察覺不到，我的眼神不自覺地向后飄去——

“累了嗎？堅持一下，可以的。”

我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表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跑著，他一直在我的視線里奔跑，始終跟我保持著那種亙古不變的距離。

學校并沒有在意我們蝸牛般的速度，很快便宣布解散了。

思雨拉著我的手，我們已經沒有了握緊的力氣，拖著疲憊的身體，一味地走著。我在想，如果現在大哭一場，會不會淡忘這種惱人的倦意。

我們向臺階上走去，一步一步，最后甚至不想挪動一小步。我停下，抬起頭，想看看前面還有多少層臺階，卻看到了一張臉，一張似曾相識的臉。當我的眼神與他相遇時，他笑了笑，繼而停留在我的身邊，彼此都在沉默。我不想詢問他的名字，他帶給我的溫暖，似乎不需要用一個名字來加以確認。

踏上了最后一層臺階，他沖我招了一下手，很小的幅度，然后，身體轉向了右邊，而我，向左。就這樣，背對背，一直走下去……我實在忍不住，猛地回頭，卻發覺，他早已不見了。

火紅的楓葉不知何時悄然落在我的腳邊，我停下腳步，彎下身子，輕輕地拾起，將它舉到眼前，透過楓葉，眼前盡是一片緋紅。

流動的線條間，默默的心靈相通，那些善意在楓葉的婆娑中，顯得格外的柔謐，激起我心中回蕩著的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