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告》所體現的美國辯訴交易制度

許 峰 周建軍

[摘要]影視中的法律世界是真實法律世界的摹本，電影人通過影視再現生活中的法律文本和法律實踐。《被告》是一部講述女檢察官如何幫助當事人莎拉“雪恥”的故事。本片通過具體情節，體現了美國的辯訴交易制度、交易過程、交易結果以及其中的優勢與不足，較好地展示出美國的司法特色，對于我們的司法實踐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

[關鍵詞]《被告》；辯訴交易，公訴成本

每一部法律類型的電影都有一個相對完整的法律“故事”，有的涉及一個主題，或者有一個主題統攝數個副題。影視中的法律世界是真實法律世界的摹本，電影人通過影視再現生活中的法律文本和法律實踐，進而反思真實世界，并因而呈現其“教育意義”。美國電影《被告》講述的被害人莎拉因為與男友吵架而到酒吧消愁，在吸食毒品與喝酒之后，與酒吧里的異性調情的過程中，被控制不住情緒的幾位年輕人輪奸。女檢察官凱瑟琳最后通過努力，幫助當事人“雪恥”的故事。

一、《被告》所體現的辯訴交易制度

《被告》中，女檢察官凱瑟琳一直在積極地尋找各種犯罪證據，試圖將犯罪分子繩之以法。但是，當女檢察官接受案件以后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將犯罪嫌疑人繩之以法的有利證據。作為權宜之計，檢察官選擇了辯訴交易，并最終對三個嫌疑人以一級傷害替代一級強暴進行公訴，因為二者的量刑是相似的。但這引起被害人的強烈不滿。檢察官在目睹了被害人受到的歧視和傷害后，決定起訴當時教唆犯罪的圍觀起哄者，結果最終勝訴。那么什么是辯訴交易制度呢?

辯訴交易(Plea Bargaining)，又稱辯訴協商(PleaNegotiation)或者辯訴協議(Plea Agreement)，它是指檢察官和辯護律師在法院開庭審判之前，對被告人的定罪和量刑問題進行協商和討價還價，檢察官通過降低指控或者向法官提出減輕量刑的建議來換取被告人做有罪答辯的一種活動，也有學者認為，辯訴交易是指“被告人對刑事指控做有罪答辯，以換取國家對案件的合理考慮”。這一制度溯源于美國19世紀80年代的康涅狄格州。20世紀中后期，辯訴交易在美國廣泛發展起來，以至成為解決刑事案件的主要方式。20世紀60年代，盡管辯訴交易在美國司法實踐中得到非常普遍的推行，但仍沒有得到最高法院的正式承認。直到1970年，聯邦最高法院才首次考慮辯訴交易的合法性，盡管就辯訴交易的價值還有爭議。目前為止，這一制度已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美國有85％的案子是以這種方式解決的。

辯訴交易按照交易內容通常分為三類：1、減輕控訴，即請求檢察官減輕控訴的辯訴交易。2、減少控訴，即請求檢察官放棄對本案外的其他案件的犯罪指控的辯訴交易，以換取被對本案認罪。3、建議輕判，即請求檢察官向法官建議輕判的辯訴交易。即如果檢察官同意向法官建議從輕判處，被告人就認罪。第三類與前面兩種情形不同，檢察官向法官建議從輕判處的程度沒有受到限制。而在前兩種情形下檢察官的讓步程度都是有限的。辯訴交易發生的時間，是警察機關將案件移送到檢察官且檢察官決定對被告人起訴之后，在檢察官簽署“控告書”而使案件進入正式審判之前。辯訴協議一旦達成，基本上就會使案件在法庭進行實質性審理前終結。辯訴協議達成后，雙方就會在接下來的法庭問罪程序中通知法官。如果被告人向法官明確回答“本人知道協議且承認協議上的罪名”且法官接受這一協議，那么案件就算基本結束，剩下的只是法官按被告人承認的罪名依法或依先例進行量刑。被告人同時也就失去了上訴的權利。

在《被告》中，就是體現的第三類情況。凱瑟琳作為檢察官，最終接受了辯護方提出的條件，同意以一級傷害罪結案。在她看來，傷害罪與強奸罪只是罪名不同，判刑幅度則是一樣的，是在沒有勝算的條件下的一種次優選擇。就此而論，懲罰罪犯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二、《被告》所模擬的辯訴交易

那么在《被告》一片中的交易，檢察官凱瑟琳為什么選擇這一制度呢?具體而論，是她對案件本身沒有勝訴的把握，甚至擔心案件根本不能成立。因為從外界證人來看，作為證人，酒店的服務員、包括被害人的女友，他們什么也沒有看見，任何有利的證據也不能提供；圍觀者多數酩酊大醉，也稱什么也沒有看到，甚至覺得沒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發生；惟一的一個證人卻正在服緩刑，其證言的可信度極低；報警的人只留下了錄音卻沒有留下任何其他有價值的信息；有的只是被害人自身的陳述以及檢驗報告。凱瑟琳控告旁觀者的最關鍵的證據是報案者、大學生肯尼斯的證言。而肯尼斯本人也很為難，因為他是犯罪人之一巴勃的最好的朋友。而所有這些證據，無法讓陪審團相信被告有罪。而影片中被害人的陳述作為證據，也不是對控方有利。因為莎拉去酒吧的時候抽了半根大麻，喝了幾杯啤酒。毒品和酒精，都能夠使人神志不清做出連自己都難以相信的事情來。同時，按照證據法一般原理，孤證不能定罪，即使莎拉的證言有足夠的證明力，也難以給犯罪嫌疑人定罪。這就需要其他證據的佐證。

正是罪責嚴重且證據不強。檢察官凱瑟琳才考慮與辨方進行控辯交易。辯方知道檢察官凱瑟琳心虛，但是并不知道她連“案件是否成立”都沒有把握。辯方本身對是否可以幫助委托人擺脫刑事處罰也沒有十分的把握。于是在這種情況下，電影向觀眾模擬了控辯交易的過程：(被告有三人，分別委托律師，下面簡稱甲、乙、丙)

辯方甲：你打算以什么罪名起訴?

凱瑟琳：一級強暴。

辯方甲(甲與乙交換了一下意見)：我們考慮二級性虐待。

凱瑟琳(很堅定地說)：一級強暴。我可以說服法官從輕發落。

辯方甲：我寧可打官司。

凱瑟琳：隨你便。順便說一句，我不接受個別條件。一個送審，全部送審。

辯方乙：一級性虐待如何?

凱瑟琳：一級強暴。

辯方甲(有點忍無可忍了)：凱瑟琳，少來這一套了，波里夫不成樣子，有好證人的話，你早就提出來了。至于被害者，醉酒、吸毒后進入酒吧，差點沒有掏出對方的性器官而已，陪審團不吃她那一套的。

辯方乙：二級強暴再加一年刑期如何?

凱瑟琳：我的回答是，不行!(甲、乙兩位律師無可奈何，凱瑟琳抬腿就走)

辯方丙：墨菲小姐，你確定你能勝訴么?以一級強暴起訴，就像是在賭博。

凱瑟琳(走了回來，情緒很激動)：我久仰你的大名，不過，你看看這些相片，陪審團將會看到這些相片，也會見到那位小姐。照片上看不出她個子嬌小，一副柔弱無助的樣子，如果你輸了，我會要求十五到二十五年的刑期。我會勝訴的。

辯方乙：十八個月。

凱瑟琳：夠了，別討價還價了!

辯方甲：你最低的條件是什么?

凱瑟琳：二級強暴，二到五年刑期。運氣好的話，九個月就出獄。

辯方丙：一個條件，如果罪名改為一級但不是強奸的罪名，我可以代表委托人接受。他才二十二歲，成績優異，前途無量。

凱瑟琳：我不能接受。

辯方丙：他不接受性虐待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