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少華 張新征
[摘 要]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隨美國國家安全戰略調整而調整并在后冷戰時期成為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重心。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未來走向是以美國謀求其在亞太領導權為核心,以雙邊軍事同盟為框架,輔之以多邊安全機制和大國協調機制并對中美安全關系產生積極與消極的影響。
[關鍵詞]美國亞太安全戰略 調整 未來走向
一、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成為后冷戰時期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重心
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是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在美國國家安全戰略指導下制訂和實施的。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作為美國制訂美亞太安全戰略的最高指導原則和主要內在動力,決定著未來亞太安全戰略的性質、追求的主要目的、基本特征和發展趨勢,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是其國家安全戰略在亞太地區的延伸和特殊體現,經常被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調整所帶動。冷戰結束后,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一直處于不斷的調整之中,而最大的一次調整則是在“9.11”事件爆發之后,具體表現在:在軍事打擊目標上,國際恐怖主義成為其首要打擊目標;安全觀發生重大變化,尋求“絕對安全”成為最高宗旨;在軍事指導原則上,從“基于威脅”轉向“基于能力” ;在戰略手段上采取“先發制人”戰略等。而在美國國家安全戰略調整的所有內容中,最大的調整莫過于其對亞太安全戰略的調整,美國亞太安全戰略已成為其國家安全戰略的重心,究其原因主要有:
(一)美國認為它在亞太擁有重大的國家利益,主要是戰略安全利益和經濟利益。美國在亞太的戰略利益首要的是維護該地區的海上通道,美國標榜“絕對的海上自由航行”凸顯其對戰略利益的重視;其次維護其軍事同盟國家如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等國家的自由與安全。而其經濟利益主要表現在美國同該地區的貿易關系越來越深入、規模越來越大,據估計,到2010年,世界經濟總量的三分之一將來自亞太地區,亞太地區經濟的繁榮發展與美國與該地區經濟相互依存度大幅度提高,導致美國越來越來重視亞太地區的安全與穩定。
(二)美國軍事戰略重心日漸“東移”。在歐洲局勢基本趨于平靜的情勢下,世界重大熱點問題則主要集中在亞太地區,如朝鮮與伊朗核問題、伊拉克重建問題、臺海危機、中東與南亞和平問題等。在亞太,由于美國沒有建立像“北約”那樣行之有效的軍事同盟機構能對出現的危機迅速加以控制,雖然美國正在亞太構筑有亞洲北約版之稱的“小北約”,但其機制還有待于進一步的整合與完善,一旦某些危機爆發,美國將可能出現難以駕御的局面,這將直接影響美國的亞太安全戰略利益。為了應付此局面,美國軍事安全重心開始“東移”即將其軍事安全重心逐漸從歐洲移向亞太。
(三)美國日益重視亞太地區的“非傳統安全”與“傳統安全”?!?.11”事件的爆發極大地改變了美國的安全觀,對“非傳統安全”加倍關注,打擊國際恐怖主義成為美國相當長時間內首要的軍事戰略目標。而亞太地區不僅是國際恐怖主義主要滋生地,而且還是其他一些“非傳統安全”的主要孳生地如販毒、國際走私、非法偷渡等。在“傳統安全”中,一方面亞太地區有美國稱之“無賴國家”的主要國家如朝鮮、伊拉克、伊朗、敘利亞等國家;另一方面也有中國、俄羅斯等有可能對美國在亞太地區領導權構成威脅的地區性大國,尤其是中國的迅速崛起必將對亞太地緣政治格局造成巨大而深刻的影響?!胺莻鹘y安全”與“傳統安全”交織出現將極大改變美國的亞太地區秩序觀,對亞太安全戰略的重視也就應運而生。
二、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的調整與未來走向
事實上,自冷戰結束以來,美國亞太安全戰略一直處于不斷的調整過程中,調整的動力來自兩方面:一是地區安全形勢的演變;二是美國決策者對美國在該地區的政策目標的看法的變化。從1990年到2004年,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經歷了以下幾次大的變化與調整:第一次調整在喬治.布什政府任內,美國政府提出“合作性戒備”的亞太安全戰略既以雙邊安全同盟為依據,由日本韓國菲律賓澳大利亞構成弧型扇狀結構,連接各方的是共同貿易利益;第二次調整是1993年克林頓入主白宮后,美國政府提出“新太平洋共同體”概念,突出經濟安全在美國亞太安全政策中的重要性,并第一次提出要在亞太地區構筑多邊安全機制,克林頓政府以“參與與擴展”作為其綱領性指導方針,這可以說是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的一次重大調整;第三次調整是在小布什上臺后,以2001年公布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為標志。此次調整突出兩點:其一是把制定防務計劃的基礎由過去占主導地位的“基于威脅”模式轉變為“基于能力”模式;其二,突出盟友和伙伴的重要性,而此次調整則對美國未來亞太安全戰略產生深遠影響。
那么在小布什政府第二任期內及下幾任美國政府中,美國在亞太地區將采取什么樣的安全戰略呢?美國亞太安全戰略的走向不僅影響美國國家安全戰略,也直接關系到整個亞太地區甚至全球的安全與穩定,根據美國國家安全戰略的性質與特征以及美國對亞太安全形勢的主要估計與對華政策,我們可以分析出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未來的基本走向,簡言之,即:一個中心,兩類目標,三個機制。
“一個中心”即美國憑借其強大的軍事與經濟力量保持其對亞太事務的領導權,所有亞太安全戰略都是圍繞這個核心來制定的。
“兩類目標”:一方面美國不僅要對付其所稱的“無賴國家”的地區性挑戰,更要警惕與遏制新興大國的出現對其亞太事務領導權的威脅與挑戰,根據1997年美國國防部推出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報告,在2015年亞太將有可能出現一個地區大國或全球性的競爭對手,而中國和俄羅斯有可能成為這樣的對手。2001年版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也聲稱:“在亞洲維持穩定的均勢是個復雜的任務,一個有著可觀資源的軍事競爭者會在該地區出現”,[1]這里盡管沒有指出競爭者是誰,但“中國”二字已經呼之欲出。為了應付這兩類國家的挑戰,美國將有可能采取“先發制人”與“遏制威懾”雙重并用的混合型戰略,即對“無賴國家”的威脅采取“先發制人”戰略,而對中國與俄羅斯未來的競爭者采取“遏制威懾”戰略。
“三個機制”具體表現在:
(一)加強雙邊軍事同盟機制:美國在亞太的雙邊軍事同盟是其亞太安全戰略的重要依托,從上世紀90年代中期開始,美國便反復強調維持和加強在亞太的軍事同盟關系是維護亞太安全的支柱之一,美國在這一地區已與日本、韓國、泰國、菲律賓、澳大利亞等國家有正式的防務條約,其中美日同盟是美國在亞太保持軍事存在和遂行作戰任務的最主要的立足點,自1995年起,美日雙方先后簽訂了《美日安全保障聯合宣言》(1996)、《美日防衛合作指針》(1997)、《美日防衛合作指針相關法案》(1999)等官方文件,不斷完善美日同盟體系,加強雙邊軍事演習與軍事技術合作,使美日同盟成為美國亞太安全戰略未來最穩定的支柱。同時,美國也極為重視美韓同盟,認為“美韓安全聯系是強大的和可行的,在過去46年中,它已經成為保持半島停火的主要因素,而且它還將對韓國的發展以及東北亞的和平與穩定做出貢獻”。[2]此外,美國還把美菲、美泰、美澳等同盟關系納入東南亞反恐大框架,以此進一步加強雙邊軍事同盟關系。
(二)努力構建多邊安全合作機制:早在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就提出建立“新太平洋共同體”概念,首次提出要在亞太地區構筑多邊安全機制,雖然目前美國亞太安全戰略以雙邊軍事同盟為核心,但其仍在努力建立多邊安全機制,謀求雙邊與多邊相結合。自2002年以來,以雙邊同盟為核心基礎上的多邊安全合作的態勢已日益凸顯,如美日韓三邊合作逐漸形成,美日澳對話機制趨于成型,以美菲、美泰雙邊軍事同盟為核心,融入新加坡、印尼、馬來西亞,帶動東盟反恐同盟,強化在該地區的軍事與安全存在,構建以美為主導的多邊安全機制。此外,美還通過APEC、東盟地區論壇、東北亞安全合作對話等非正式多邊對話機制中扮演積極角色,謀求雙邊與多邊相結合的預防型合作聯盟。
(三)在特定問題領域上,采取大國協調機制:鑒于亞太地區政治、經濟和安全結構多元化及其復雜性與特殊性,美國在安全戰略上必須表現出更大的靈活性。除了美國國內政治變化的因素外,下列發展也會促使美國在地區安全上尋求更多的大國協調:一是美國通過伊拉克戰爭越來越多地認識到自身力量的局限性,不得不與其他國家尤其是大國(中、俄、日、印等)的合作,以應對亞太地區除中國外的挑戰。[3]二、在一些特定問題領域如朝鮮半島問題,美國政府有可能通過圍繞朝鮮問題的“六方會談”機制化的辦法來處理朝鮮半島有關的安全問題,建立朝鮮半島新的和平機制,而這也需要美、中、日、俄、等大國的協調與合作。三、隨著中美經濟上相互依存的加深和合作領域的擴大,美國對華政策進一步向務實方向調整,這樣美國將更多視崛起的中國為處理地區事務的伙伴而不是戰略上的對手。
注釋
[1] Donald Rumsfeld:Quadernnial Defence Review Report,September 30,2001
[2] US Department of defence:2000Report to Congress: Military Situation on the Korean Peninsula ,Septembter12,2000
[3] 吳心伯 《論美國亞太安全戰略走向》 復旦學報 2005 第2期 P6